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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下午，学长去打工，所以宿舍空无一人。子辰回到房间，二话不说直接进到浴室里，把浴缸放满水，接着一头栽进去。他在水里大声呐喊、大力呼x1、声嘶力竭地哭泣，直到天黑他才回到空气中。此时子辰已经满眼血丝，皮肤也因为长时间泡水而变的略为肿皱，他没有吃晚餐，也没有喝水，摇摇晃晃地出了门。

    恍惚间，子辰来到学校附近的五金批发广场，停在刀具的架位前。

    想把全身的鳞片都刨光，要买哪一种刀呢？

    想杀Si一个人，又需要买多大的刀呢？

    他的视线扫过一排排的刀子，有宽有窄、有方有尖......这些可以杀Si人的凶器，竟如此容易地放自己面前。子辰觉得毛骨悚然，但又随即笑了笑，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讽刺。

    反正自己已经是怪物了、自己已经是怪物了、自己已经是怪物了。

    「借过！补货喔！」一名nVX的声音响起，接着粗鲁地把子辰挤到一边。

    「抱、抱歉！」子辰说道，但随即一愣，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下一秒，他定睛一看，眼前的nVX只是很像自己的母亲罢了。

    nV店员拿了张小板凳，快速清点了架上刀子的数量，哔哔哔地刷着条码，最後把下方的库存补上。她忙到一半，长长叹了口气说道：「犹豫的话，就表示还有回头路喔。」

    子辰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店员。

    「别怀疑，我在跟你说话。」她看着子辰，「你知道自己的眼神，看起来不像要去切水果吗？」

    「我……我……我知道……」子辰小小声地说。

    nV店员沉默了几秒，随後低声地说：「你也被鱼JiNg附身了？」

    此语一出，子辰吓了一大跳，接着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店员。

    「很意外吗？」店员问道。

    「你、你怎麽知道……」

    「脖子後面，鱼鳞跑出来了喔。」

    子辰喊了一声「啊」，接着双手胡乱地m0着脖子，还不时转过头，但却能勉强看到肩膀的外侧。

    店员呵呵笑了，「骗你的。」

    「什、什麽嘛！」

    「别生气、别生气……我也是过来人，喔不，我应该算还在路上的人。对於那些不想当人类的人心里在想什麽，我很清楚。」

    子辰没办法确定眼前的nVX，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又开了一个玩笑。但听到有人这麽对自己说，内心紧绷的感觉，好像稍微放松了一点。

    「不过，每个人的情况不太一样，这是我的情形。」nV店员说道，接着卷起自己的袖子，只见手臂上满满的都是刀伤，「这些伤口是鱼鳃，喔不，应该说是人腮？我也不知道怎麽称呼……总之，只要伤口癒合了，我就没办法在陆地上呼x1。你也是这样吗？」

    这冲击X的画面来得太快，子辰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麽，他摇摇头。

    「抱歉抱歉，吓到你了。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没有在胡说八道而已。」

    「没事，我只是有点惊讶，又有点……有点被安慰到的感觉？抱歉，我不是说看到你的伤口很放松，就只是……」

    「发现同类的安心？」

    子辰点点头。

    「我懂我懂──」店员笑了笑，她接着对子辰说了一个人鱼的故事：

    据说，人鱼会在礁石上唱歌，蛊惑水手再吃掉他们的灵魂。没有灵魂的R0UT，会误为自己是鱼，纷纷投水，最後在海底。唯有想起自己是人类，才有那一丝丝机会，靠R0UT的意志力，从人鱼口中抢回魂魄。

    「我还在努力，纵使身T看起来已经快要腐烂了……」店员m0了m0那些伤口，接着把袖子放了下来，「我还是会一直告诉自己，我是人类……」

    最後，子辰终究什麽都没买。

    他走在晚上的道路上，不断回想着nV店员说的故事。自己明明担心，总有一天会当不rEn类，但刚刚得却差一点跨过了那条线……客观来说，方才那几个小时间，并没发生什麽惊涛骇浪的事情，但子辰却有种浩劫重生的感觉。

    情绪冷静下来後，他这才发现口袋的手不断地震动。

    打开一看，只见有二十多条讯息，跟十几通未接来电，通通来自学长。

    此时学长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子辰连忙接起。

    「林、子、辰──你的手机是装饰品吗！」

    「抱、抱歉！」

    店话那头学长的吼叫声，让子辰瞬间有点耳鸣。

    「你现在在哪里？」

    「诶？我……我在五金行出来的那个路口。」

    「你别动，我去载你。」

    「不用啦，我自己可以走回宿舍，你不是还在打工吗？」

    「少噜嗦！你别动！我在去载你，听到了吗──」

    子辰愣了几秒，说了声好。

    几分钟後，学长骑着机车到了路口，他看上去一脸担心，满身是汗。

    回到宿舍後，学长表示辅导主任刚好到他打工的速食店用餐，提到了子辰下午好像身T不舒服，要他帮忙留意一下。於是在电话打通後就提早下班，赶了过来。

    「我真的没事──」子辰说道。

    学长叹了一口气，「少骗人了，最近你从辅导室回来，眼神都变了，别以为我都没发现！」

    子辰顿时哑口无言。

    「还有，你在浴室哭的事情我也都知道！我都知道──你说，我到底要怎麽不担心你！」学长说着说着，彷佛也要哭了出来。

    顷刻间，子辰觉得自己的x口好痛，就要x1不到空气，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告诉自己得去浴室才行，得快点到水里去才行……

    啪！

    学长用力地抓住子辰的肩膀，「看我！」他喊道。

    子辰缓缓地把视线抬起，学长的脸映入眼帘，下一秒，他x1到空气了。

    这突如其来的改变，让子辰惊讶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在要窒息的时後，顺利地从空气里换到一口气。下一秒，他哭了，他觉得自己好悲哀，在空气里呼x1这件事情，对自己来说竟然这麽奢侈。

    「我不想、我不想变成怪物……我不是怪物！我不是──」子辰喊道，话都说不清楚，他大力地x1气、大力地吐气、大力地在空气里嚎啕大哭。

    学长静静地待在子辰身旁，用手抚着他的背，低声地说：「没事了、没事了……你不是怪物，你是林子辰。」

    那天晚上，子辰把自己国一溺水的事情，还有占卜师恶心的举动通通告诉了学长。这回反而轮到学长大哭，让子辰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随後，学长坚持隔天就要去找主任，不然就要去报警。

    「等等──要是那个占卜师他……」

    「他怎样？他就只是一个变态而已！」学长说道，「这种事就是不能拖，要兵贵神速，一次给他好看，难道要给他时间威胁你喔？」

    子辰当然知道学长的意思，但他的内心依然感到无b害怕。那占卜师显然不正常，天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事情，如果反抗的话，会不会遭受更加恶心的报复……

    学长看着子辰，「抱歉，就算你很不愿意，这件事情我管定了。」

    「等、等等──我跟你说这件事情，并不是要你去帮我处理啊。」

    「别怕！」

    「你这样说也没用，我就是觉得──」

    「我、说、了！别怕──」学长轻轻拍了拍子辰的双颊，「相信我。」他加重了语气说道。

    子辰闭起眼睛，犹豫了半晌，最後用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