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叛者 (第1/1页)

    49.

    如同往常无数个上学的日子一般，季煦顶着灰蒙还泛着蓝的天色走出老旧的楼道，背着书包往学校去。

    冬日里迟来的黎明裹着尚未褪去的黑，洗得发白的鞋在破晓的天色中稍作显眼。厚重的刘海和阴影遮蔽了少年的大半面容，也掩藏了那双眼。

    季煦通常去学校都会去的很早，这时候路上几乎不见有什么人，不会遇到那些经常来找他麻烦的混混，也不会有路上的人一不小心注意到他脸上的异常露出诧异嫌恶的表情。

    这是他在外面难得能放松的一小段时间。

    身后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响起有节奏的脚步声，季煦低下头，避免自己吓到路人，等待着他走过。可这脚步声像是和他保持着一段相对距离似的一直跟在他后面，即使季煦放慢脚步，脚步声也没有离他越来越近。

    冬日的清晨，不远不近的脚步声。

    季煦心里一紧，忽然加快速度。

    那跟着的脚步声也随之提了速，似乎还拉近了距离。

    季煦猛地想起昨晚手机上收到的那条消息的内容。

    叛者已至，谨慎。

    在空无一人的路上狂奔，季煦回头看，恰好看见那人将手中的罗盘收入包中的一幕。

    就是他！

    那个忽然性情大变，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男人，在某天突然离开，不再为他们做事。

    学校的教学楼出现在眼前，季煦不敢慢下来，直直地往学校方向冲去。

    身后的脚步声却在此时忽然消失。

    季煦又冲出一小段距离，才敢回头看了看，身后本该在追赶他的人不见踪影。

    季煦愣了愣，身体里另一半不同于常人的直觉让他停下脚步。

    他扭头看自己刚才往前冲的路，几栋楼挤在街边，楼与楼之间狭窄黑暗的空隙刚好有能容纳下一个人的空间。

    谨慎地退开两步，季煦往空旷的道路中间靠近了一些，给自己留足可以从两个方向跑开的距离。他双眼紧盯前方路边被黑暗笼罩的狭窄空间，慢慢地往学校方向靠近。

    规律的脚步声从狭窄的楼隙里传来，冷漠和兴奋的表情扭曲着浮现在同一张脸上，身穿黑衣的男人从暗处走向明处。

    “找、到、你、了！”男人难掩兴奋的语调不自觉地上扬。

    季煦在听到男人脚步声时就开始往前跑，但下一秒男人就出现在他面前，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们不该出现在这里。”

    季煦被男人的手掐住脖子抵在墙上，肺部的空气随着挣扎的动作被一点一点挤出，发出嗬嗬的出气声，整个脸部憋得涨红。

    他不停地抠着黑衣男人的手，想要阻挡他的动作，但缺氧导致他的力气像是在给男人挠痒痒似的，根本无济于事。

    “你们就应该回到属于你们自己的地方去。”

    男人掐着季煦脖颈的手青筋暴起，另一只手像是握住了什么东西似的想往季煦身上拍。

    季煦瞪大了眼，看着黑衣男人无形的手中蕴藏着巨大的力量迅速逼近，忽然停滞住了。

    斜里伸出一只手挡住了黑衣男人的动作。

    “够了，”一个穿着卫衣的青年制住了黑衣男人的手，青年皱着眉道，“他不是你要找的那些，他是人。”

    黑衣男人沉着脸：“滚开。”

    “他是人，你看清楚。”青年见黑衣男人一副不听劝的样子，冷下声说。

    黑衣男人被制住了手无法再近半分，沉着脸审视被他按在墙上快喘不过气的季煦。

    片刻之后，他放开了手。

    季煦犹如濒死的鱼重入水中，一下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跌落在地大口喘息着。

    “不可能！”黑衣男人怒不可遏地说，“罗盘指向就是他，怎么可能会有错！”

    “他是半人半鬼。”青年同样松开了制住男人的手，微不可查地动了动，挡在季煦面前：“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更像人一些。”

    “我在这里，他身上属于鬼的那部分气息会被隐匿，你的罗盘应该指向的不是他，而是其他的……”

    黑衣男人闻声从包里拿出了罗盘，罗盘的指针晃动几下，果然指向了相反的方向。

    男人冷哼一声，眼里怒气消散些许，瞪了瞪季煦和挡在他面前的青年，迅速地往罗盘指引的方向而去。

    好沉……

    被从无边的黑暗里伸出来的沉重的锁链缠住，姚源脚步迟缓地走在一片黑暗中。

    前方忽地冒出了团白色的光，却又像是蒙着层朦胧的雾，若隐若现。姚源却在看到这光的瞬间，生出了种强烈的欲望。

    想要靠近。

    锁链却慢慢向后缩紧，姚源被无法挣脱的力向后拽。姚源回了回头，沉重的锁链在黑暗里晃动着，发出沉闷的钝响。

    不能被拖回去。

    莫名的恐慌从那片看不见终点的黑暗开始蔓延。锁链不断地收紧，姚源脚下没站稳地踉跄几步，就要往地上倒去。

    即将着地的一瞬间，神智回笼。

    熟悉的床单和摆设让姚源瞬间放松，但身上紧紧贴着的这个有些熟悉的温度……

    姚源抿抿嘴。

    楼藏月八爪鱼似的缠在他身上，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姚源动了动被压得发麻的右手，勉强转了个身，平躺在床上。

    呼。

    姚源轻舒一口气，颈间埋着的头似乎也感受到姚源翻身的动作，又蹭了蹭。发梢随着楼藏月轻微的动作挠了挠姚源的皮肤，泛起一阵痒意。

    “醒了？”声音如有实质地撞到皮肤上，产生嗡嗡震动的触感，又从缝隙中漏出来近距离地传入耳廓。

    “嗯。”姚源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