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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r2 血梅 (第1/1页)
延历二十三年五月十九日。 平宣桥在上午离家,一人前往水岛家赴宴。 出门时,他拿上佩剑和一柄纸伞。 平家和水岛家同为剑道世家。 自从平家前任家主死后,平氏一族多年积攒的威望和人脉一并消散。年轻的家主不能得到信服,平氏剑道已经凋落。 在宴上,到处是焚香的气息、漆器的光泽、武士们衣袍和剑鞘摩擦出的窸窣声。 平宣桥不饮酒,只喝茶,也不与人说话。 他穿的是一身无纹深黑色和服,腰挺得十分直,背影看上去像一只黑猫。 一柄伞靠在他的腿边。 这样看来,分明带了伞的,让人很不明白他的衣物为何是湿的。 一位男子走到平宣桥面前跪坐下。 此人是水岛家的水岛寒月。 水岛寒月和平斋雪曾经有婚约在身,可是水岛家在攀上皇室后,很快选择违背与平家的婚事。 下月,水岛寒月将与一位皇族男子成婚。 “雪子近来身体好吗?我是该去看看他的。不过,我并不知道他是否想见到我。” “宣桥先生,我能否在明日去府上拜访?以我如今的身份来说的确冒昧,但在成婚前,我想见一见我所爱着的雪子。” “他不会见你。”平宣桥说。 水岛寒月莫名哆嗦了一下,“雪子是爱我的,我也是爱着他的,他怎会不愿见我呢?” 平宣桥将茶杯放回到案上,用手握住剑柄,缓缓站起身。 他低垂着眼,并不去看水岛寒月。 “不,我不会让他再见你。” “这是我最后一次拜访贵府。从此,平家决定与水岛家断绝来往,之后请不要再送邀帖到府上。” 平宣桥仍然垂着眼。 那是一双孤独的眼睛,似乎天生就不会看向任何人。 水岛家的大门前站立着两个奴仆。 一个端着八角金盘,另一个端着白木做成的供盘。 他们看着男子走出府邸后,在大门外停下,用一式剑招斩断一把伞,然后走入雨中,慢慢远去了。 水岛寒月追赶出来,没有见到平宣桥,只见到留给他的两段伞的遗骸。 看清那是何物,水岛寒月急匆匆地跑过去,不慎跌了一跤,又爬起来。 他在水洼旁跪下,剑从腰间滑落,摔开了地上的雨。 他闭上眼睛,用手触摸着它们。 一点儿红混着雨水和灰尘,流到纸伞绘着的梅花上。 梅花便同血一样鲜艳。 水岛寒月将两段伞从水里捞起,紧紧抱在怀里,用手指触碰着湿皱的纸,像在摸一个人的头发。 跪了很久,他才仿佛感到寒冷一样,浑身战栗着起身,往宅邸里走去。 “雪子啊……” “我的雪子啊……” 雨变小了,或者,没有雨了。 风扑到人的脸上,只有一股冷气,并不能带来雨滴一般的感受。 平宣桥的心里翻涌着恶毒的喜悦。 他终于解脱了。 从痛苦和嫉妒的漩涡中,彻彻底底地,真真正正地,解脱出来。 平宣桥开始笑,大笑起来。 那树皮一样苍白的脸上,正出现一种癫狂的神情。 “如果世上只有一个人能爱你,那么,只会是我吧?” “曾经因为我的愚蠢,让你承受过那么多痛苦,今后我会用尽我的一切去爱你。” “我是如此卑贱不堪地爱着你啊。” 平宣桥笑着说。 书房前的庭院种着一颗槐树,树枝生得低矮,差一点伸进纸窗。 雨停之后,一只黑天狗站在上面,听着屋内的对话。 “啊,红梅伞不见了?”一个女人在翻找什么。 木架上摆着书画瓷器和一些物件,只有右下方一处横格空着,像一只缺少眼珠子的人眼。 “是家主拿走的。”另一个女人说。 她在擦拭一只白瓷瓶,身体弯得很低,背后一大块红黄的背枕高耸着,系得十分整齐。 “雪子少爷很爱惜那把伞,家主大概是借用吧?”女人问。 擦瓷瓶的女人没有回答,反倒自言自语起来,“那是水岛家的公子送的,雪子少爷却什么都不记得。” 走廊里传来动静,她们走到拉门后,循着声音看过去。 平宣桥正举着一只手,将剑递给剑侍。剑侍说了什么,他的脸上显出一点儿慌张,转身快步走开了。 “家主只拿剑回来了。” “既然如此,架上空出一个位置,该如何是好呢?” “用别的东西填补上吧。” 女人走进屋内,取下挂在壁龛里的一副美人图,慢慢卷起来,放进横格里。 “看,很合适。”她这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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