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铎】髑髅天女_02 归巢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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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归巢 (第1/3页)

    02归巢

    既万岁爷不管事,只在谢首辅批过的折子上盖印,上穹宫就没了什么用,不过逢年过节和每月两次的朝会时大家过去一趟。为着办公便利,上穹宫后面的一处不大不小的宫殿封了墙,只辟开一个小门以供小太监进出,内里改成了办公所用,万岁爷提笔写了个“文德殿”,字还挺好看,就是狂放不羁的样子跟皇宫不是很搭,但他都写了,也不能不找人制了挂上。

    由是,年节还没过,谢首辅就要开始办公了。

    对六部而言,其实没有太大变化,仍旧是将自己的事情呈交上去,由分管的当差官员审过,再看是拿去给谢危定夺,或是打回重新商议。小朝会改在偏厅议事,也比早先立在上穹宫的朝会来得快捷胜利。

    因而道年节左近,也就没人想着别的了。

    至于萧定非,除却大理寺递交的死囚处斩名单必须皇帝亲审,其余的当真只是礼节性看一下。肖铎那处倒是没人再上奏本说收回昭定司权力,因萧定非那句“信不过”,也隐约让文臣集团忌惮起来。

    倘或真的没有一个人能够牵制谢首辅,将来他可能真要反了天。虽说谢危自十四岁入京就有清贵名声,但人总是会变的。

    如是到了腊月二十二,按理说过了腊八就是年,且京里年味更重,许多人家等着小年前二三日就开始歇着筹办过年的事情了。

    谢危还在文德殿,文德殿有地龙,且烟道通畅,一烧就热得很,地上不时有小太监泼水,也很快蒸干净了,无奈只得将纱窗重新裱糊,半开着窗子办公。这窗子外头正巧一株绿梅花,堆了雪,从窗子里往那处看,就是红墙上的一株灰树,有绿有白。

    也没什么事情了。

    谢危把屋里东西收好,茶具倒扣放到架子上。他知道会有小太监每天来打扫,只是养成了习惯。

    这会儿还不到中午,肖铎得下午才能走。

    前朝的事情忙完了,后头年节的布置,肖铎得过一遍,免得出来纰漏。

    谢危又打水来抹了一遍桌子,横竖无事,索性抽一张很大的熟宣,研过墨,对着那株绿梅花,开始画消寒图。

    正经起笔先画梅花的枝干,谢危想着今天都二十二了,一天填一个花瓣儿,也只填两三朵,索性只画花。落笔一下就错,画成了荼蘼。他摇摇头,遂将错就错,就画了一盘堆在玉盘中的白荼蘼花,只用浓淡墨色皴染。

    他心里有事,故而过来半天了,也只略打扫一番,或是检点有无奏章遗漏。又等片刻,他以为许久了,未成想仍旧不到中午。谢危实在耐不住,他的耐不住有见不到肖铎的焦躁,又有想到要见肖铎的忧虑。

    因此,他从博物架最上头的匣子里取了个东西,撑着伞出去,对门口的小太监说:“我这就走了,你回去歇着吧,告诉你们掌印,不要转来这里找我。”

    那小太监点点头,目送他离去,才锁好门窗离开。

    谢危到了宫门外,剑书替他掀开帘子,等了半日却只见他出神,低声唤一句,谢危才默默收拢纸伞,轻拍去缝隙中的积雪。要上马车了,他又说:“你自己回去吧。肖掌印若是去找我,你叫他到城南。”

    剑书点点头,又仔细问道:“可是,先生,城南那么大一片呢,肖掌印要去哪儿找你?”

    “他知道。”谢危复又撑开伞,脚步有些沉重地自顾自走了。从这儿往城南要走好一时,兴许会错过午饭时间,他分明可以叫人另外套一辆车,或者骑马。

    剑书不过问,只是记住他的话。

    从皇城往城南,越发热闹了起来,谢危在一个摊子面前停下,买了一盆已经看得出花瓣颜色的水仙,抱在怀里继续走,一直到了城南的某条巷子。因是正午,一排高低的房顶上立的烟囱里,多少都冒了炊烟。他看着翻新过的第一户人家,缓缓吸了一口带着雪寒的空气,走了进去。

    巷子不宽,因着是纵深形状的院落,各家的前墙与门也就显得窄小些。他走到约莫半中间的位置,果然看见一株落光了叶子的柿树,探出来的枝条被剪去了,墙也显得很破旧,门上锁环更是锈迹斑斑。

    他知道这家院子没有人买。

    这儿没有学堂,也不近店铺,看病也得走好一时。

    而且这家原本是户搬来京里讨生活的小夫妻买的,住过来没多久人就没了,剩下两个十岁的半大孩子,过了一二年,那两个孩子一个死了一个没了。买也没地方去买,虽说房契应当就收在里头,可这样短短时间就支离破碎的一家子,总让人忌讳,连京里的小混混也没敢踹门进去搜刮过。

    谢危小心将水仙放到墙头,卷起衣摆和大袖塞好,几下蹬上去,跳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杂草丛生,铺出小路的青砖已被草根与树根顶裂。他很惊讶这儿同自己梦里所见一模一样,又愧疚于此。

    他把水仙放在窗台外侧,掩着口鼻进了内间。

    小小的简陋的房舍,灶塌了,锅锈破了底,屋内炕还是好的,但有一层厚厚的灰。

    他折返回中间的屋子,在橱柜上摸了一时,居然真的摸到一柄小刀。手指长的刀刃就是用来削皮的。

    另一间他在梦里始终没有推开的房间几乎什么也没有,只靠墙放了一张缺腿用碎砖垫起来的书桌,桌上放的《对相四言》已经散了页。

    谢危心中有个空空的地方被填满了,而后又涨又酸的发疼。他翻墙出去买了些东西回来,用雪把卧房里的椅子擦了擦。他点上蜡烛,在下雪的昏暗的天光里,屋子里亮了起来。他就站在那儿,盯着墙上落下堆积的灰尘如倒悬的山水枯笔,被风吹动的影子在上头扫来扫去。

    肖铎没有在宫中待到傍晚,他想着今日二十二,剑书是南人,听说南方都是二十二过小年,早些回去预备下。不过半大孩子,兴许比自己还小一二岁呢,跟着谢危东奔西跑的,年节上的事情,自己得提前想到。

    未成想他拎着采买的几样南方人小年会吃的食物回去,剑书接了很是高兴,却说先生在城南等他。肖铎愣了一下,本要问一句“城南什么地方”,但剑书已经兴高采烈地开始拆荷叶包了,肖铎便有个想法。

    ——谢危不会突然叫自己去什么地方,又不说具体地点,剑书也不是粗心的人。

    剑书没有说,就是谢危也没有告诉他。

    那么这样一个地方,一定是自己和谢危都知道的。

    他查过谢危,谢危也查过他。

    这样一个地方……

    肖铎道:“我去了。晚上兴许和先生晚些回来。”

    他换了便服就直奔城南。他已经二三年没有到过曾经和弟弟居住的小院,最开始入宫,还趁着偶尔的出宫的机会来看一眼,后来反倒起了怯,就不肯过来。待到门前,见锈锁未动,本以为自己猜错了,却又瞧见墙头搭的瓦被踩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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