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玉匠 下 (第2/6页)

衍。

    “……”唐嘉宴拿荀矜没辙。他只能开房间门把不速之客放进来，问：“荀兄寻我何事？”

    “无事，只是来看看不佞兄是否就寝。”

    所以你就爬了府衙院墙？唐嘉宴又叹一口气，道：“在下倒是未寝……”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的喷嚏打断。

    总觉得变凉了。

    荀矜的目光落到唐嘉宴脑后随手挽起的湿哒哒发髻，不赞同地挑了挑眉：“不佞兄头发也不擦一擦，怕是会着凉。”

    “啊……”唐嘉宴确实觉得鼻子有点闷。他缩了缩脖子。当时一直在想案件的细节，随便擦了两下就绾起来了。

    荀矜站到他身后，按着唐嘉宴坐下，拆开松散的发髻，附身问：“不佞兄可有布巾？我帮你擦擦。”

    这……不太好吧。唐嘉宴耳尖悄悄地红了，他觉得这是很亲密的举动，是……夫妻母子之间才会有的。

    但他与荀兄是亲密的友人，帮忙擦擦头发……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他没吭声，拿过布巾递给荀矜。荀矜很自然地接过，拢起唐嘉宴的长发，包在布巾中轻轻擦拭，挤出水汽。

    荀矜的动作实在太自然寻常，唐嘉宴觉得自己想多了。但他还是觉得这样太亲密了。

    ……其实，同床共枕都有过了，擦个头发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唐嘉宴倒是没想起这个，他与荀矜是平辈，不能是父母与子女，于是思路便一路朝着“夫妻”狂奔，拽都拽不回来。

    唐嘉宴就瞎想啊，洞房花烛夜都想出来了，婚后生活都套上去了——沐浴完荀矜轻声细语地让他坐定，替他绞干头发。

    还挺让人向往。

    荀矜许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闷，边擦着边问：“我先前见不佞兄端坐良久，可有什么烦心事？”

    一下把唐嘉宴跑得没边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第一反应是烦心我俩太亲密了，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荀矜是问他，之前在窗边坐那么久想什么。

    他忍着脸红狠狠唾弃自己，斟酌一下还是决定和盘托出：“实不相瞒，郑同知死于非命，在下烦心于如何找出凶手。”

    荀矜不答，发丝摩擦发出温柔细微的沙沙声，唐嘉宴继续讲述：“同知死状诡异，胸口三个捅穿的指状血洞，不知是如何造成。”

    “厉鬼索命。”荀矜说。

    “子不语怪力乱神。”唐嘉宴并不赞同。

    荀矜笑了一声，不予置评。

    “在下猜测也许是某种神秘的兵器造成，已经派人去问话寻找。”

    “此外还有一个重要疑点，同知死前曾获得一枚八层的玉同心鬼工球，命案发生的同时同心鬼工球失窃，至今不知所踪。”

    “同知库房中藏有大量玉器，却独独玉球被盗。”

    荀矜适时地表达了自己的猜测：“凶手就是冲着同心鬼工球去的。”

    “在下也倾向于此。”唐嘉宴点头，“丢失的同心鬼工球，是破案的关键所在。”

    两人都不说话了。沉默一会，唐嘉宴问荀矜：“荀兄，制作玉同心鬼工球有多难？”

    “这……”荀矜有点为难，过一会才想到能让外行理解的解释，“三层以上至少需要宗师级别。层数越多难度越大，十层以上可以称为玉圣了吧。”

    唐嘉宴第一次对玉同心鬼工球的制作难度有一个确切的认知，换算一下他被惊到了：“那八层岂不是接近玉圣？”

    怪不得同知不肯放手，怪不得玉商说不是凡品，可能会招致祸害。这种东西，就应该是皇家的收藏吧！

    但这就更奇怪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同知，如何能接触到近圣级别的人物，又是如何能得到国宝级的玉同心鬼工球？

    唐嘉宴越想越觉得此案牵扯甚大，皱着眉在心里把线索捋了一遍又一遍，连荀矜叫他都没听到。

    等唐嘉宴回过神来，布巾放在桌上，荀矜已经不见踪影。

    “荀兄？荀兄？”他环视一圈，又探出窗外看墙头——没人。大约荀矜看他沉思不愿打扰，便自己离开了。

    荀矜倒真有点来无影去无踪的意思了。

    他心头莫名有些失落，一摸头发已经干了。不知是何种心态，他拾起有些润意的布巾，埋头深吸一口气。

    只有皂角和水的气味，没有荀矜身上那种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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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荀矜不曾来过一般。

    唐嘉宴心头失落更甚，捧着布巾呆立一会，忽然醒悟过来，触电一般把布巾扔开。

    啊，我在干什么！

    他瞥到桌子上铺开的纸和上面的分析，一时有些烦躁——本来可以和荀兄多聊聊的，却想案子入了神……

    微不可察地叹口气，他整理心情，吹灭灯火，上床睡觉。

    ——

    这么过了些日子，开玉节就要到了。同知的案子依旧没什么进展，凶器找不到，同心鬼工球也没有消息。

    唐嘉宴的重心已经不在案子上了。案子到这个地步，只需派人去找消息，用不着亲力亲为；何况他是知府，政务繁多。

    开玉节一天一天地近了，伏玉的节日氛围也越来越浓厚。唐嘉宴想起和荀矜的约定，把事情排了排期，开玉节当天给自己放了半天假。

    他熟门熟路地找到荀矜的铺子，进去一瞧，荀矜果然窝在里面雕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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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荀矜头也不抬。

    “约好了要让荀兄当在下的导游，怎么敢不来。”唐嘉宴笑嘻嘻地说，“荀兄怎么不去逛逛？”

    荀矜这才抬起头：“每年都逛，早就看腻了，在这儿等不佞兄不挺好么？”

    “在下倒是希望荀兄别腻。”唐嘉宴蔫了一下，“要不然只有在下高兴，总感觉愧对荀兄。”

    荀矜看他嘴皮子动啊动，挑挑眉：“一个人逛和跟不佞一起怎么能一样呢？”

    这话让唐嘉宴心扑通扑通乱跳——明知道没什么，但就是跳得厉害。

    荀矜收拾一番，锁上铺子的门，转身向还呆在一边的唐嘉宴伸出手。

    唐嘉宴一愣，迟疑地把自己的手搭上去。他耳尖发热，尴尬地抿着嘴，把头扭到一边。

    见他迟疑，凉得像水的手紧紧地反握住他，忽然发力把他一扯。唐嘉宴猝不及防，向前一跌，被荀矜拉着闯入人潮中。

    荀矜恶作剧得逞，笑得特别明媚：“别发呆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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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正午的阳光温暖而不使人厌烦，人潮热闹欢乐，节日的锣鼓声和小贩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一切都美好而快乐。

    唐嘉宴的心像被抛入云端，幸福地，飘乎乎地，不知所措地鼓动着。温凉的手掌与他相握，唐嘉宴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想松开。

    伏玉的街道是蛛网状的，这和伏玉的历史有关。

    以最初的聚落为中心，新的房屋围绕着核心一圈一圈建设起来，逐渐形成了伏玉的蛛网状街道。

    街道上热闹非凡，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荀矜拉着唐嘉宴在一个小桌前站定。小贩见有人来，把一个大桶的盖子一掀，露出里面热气腾腾、红得喜气洋洋的糯米饭来。

    “这是八宝饭。”荀矜介绍。

    “这么红？”唐嘉宴吃了一惊。他是见过八宝饭的，血糯米煮出来粉红，可眼前这饭也太红了点。

    “用植物染过的。伏玉特色。”荀矜微微一笑，“而且伏玉的八宝饭用料与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