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1章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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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待了大事，各人散去，浮遥留下了负责杂务的怀叙，细细询问通往内殿的各条秘道，要求确保完全封闭。

    一切吩咐完毕，浮遥牵起逢真的手，道：“走吧。”

    逢真一愣，然而并不特别想问任何问题。

    浮遥道：“过得几日，我们一起下山。走之前都跟我一起吧。”

    逢真并不想离开淬性峰，不论是什么原因也好，什么方式也好，都不想离开。然而被浮遥挽着手，在众目睽睽下离开的过程中，并没有感受到哪怕一丝的难过。只有一种灵魂出窍一般的茫然。大概自己总有什么地方不对了。是魂魄残损了还是身体麻木了，实在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谁，为了什么而活着，全无头绪。自己怎能抛下从小一同长大的众同门于不顾，这样的自己，何其残酷。如此残酷的自己却又无法下决心带走破霄，简直懦弱得可笑。自己真的爱浮遥到了万事不管不顾的程度吗？连自己都不敢再深想下去。

    一路惶惶然上了登仙峰。之前就不喜欢这里，如今更是别扭。默默跟着浮遥的脚步，果然最终去了寝室。浮遥大概很忙，只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就离开了。逢真虽然早领教过浮遥的强硬，可还是不由自主地苦笑起来，心想，自己竟然就这样被软禁了。

    这还是头一次仔细打量浮遥的寝室，比起淬性峰的岩窟，确实是气派得多了。当年默荻作息简朴，只随意住在一间普通的小室中。如今浮遥却已搬到某前代掌门所建的单独院落内。院内极清静，栽了各样细巧花木，靠一块埋在园土中的天水灵石滋养。逢真亦读过许多花鸟图谱，知道其中不少珍异品种，然这些离了精心照料就无法存活的娇气生灵于逢真而言无甚意义。房间不过三四间，室内陈设早被尽数换过，大概是北辰家的仆从依照浮遥的喜好置办，然珍器古玩逢真亦无法欣赏。书房内许多道经，却都是逢真早已烂熟的。无所事事，然心境竟渐渐平静下来。

    淬性峰本身即是一座巨大的鼎炉，置身于其中的自己，也许真的时时在受其淬炼吧。也许脱离了其笼罩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也未可知。跪坐窗边默运心法开始修炼，心无杂念，倒比平常顺利。期间有人照例送饭来，但无心理会。直到听到浮遥的脚步声才止息睁眼，原来天早已黑了。

    撇开一眼就能看到花草房屋摆设，在夜里，其它细微之处也清晰起来。淬性峰的洞窟，虽然内部精妙，但毕竟是岩洞，总有些渗水的声音以及潮闷之气。而现下晚风拂过，却是清爽的花草淡香夹杂着鸟啼虫鸣。门被推开，扑面而来的还有浮遥的气息。

    逢真被浮遥抱进怀里，除去了衣杉。没有多余的问话，因为已经没有了那种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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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遥说过得几日就离开，但实际上过了月余。其实浮遥并不会禁止逢真出门，可事已至此，逢真找不出外出的理由。默默坐在窗边，看着小院子的围墙之上隔出的小小的一块天空，时不时的，就焦虑起来。看着变幻莫测的浮云，慢慢等着心情平复。在一片虚空之中，无病申今的自己，何其愚蠢。浮遥所追求的，就是与逐阳祖师一样携道侣一同登仙吧，可能登仙途的人，怎会如自己一般庸碌迷惘。或许自己根本没有修仙之人该有的勘破世情的灵慧天资。可是，说到底，真正登仙途的又有几人，自逐阳祖师之后，寥寥无几，这一切，究竟又有什么意义。

    时而苦闷，时而又平静淡然，如此循环往复，笼闭于室，如浮遥的禁脔一般过了一日又一日。突然一日到了送饭的时辰，进来的竟然是怀烨。逢真虽诧异，但多日不曾开言，情急之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怀烨却非常平静，对坐下来，道：“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逢真更是惊奇，自逐阳祖师登仙之后，叛出逐阳山的，仅有步尘一人，怀烨虽然任性，但逢真从不觉得他会是步尘之后的第二人。

    怀烨道：“我与你一样，自出生就在逐阳山，所以，天下之大，无我可去之处。但是，我与你不同，我从小就觉得，淬性峰与逐阳山的这笔烂帐，恶心透了。我与你一同长大，虽然资质与你相去甚远，可总把你当成最亲近的玩伴，最舍不得的，就是你。”

    逢真道：“这些，我怎会不知。”

    怀烨道：“就因为不舍，所以才会想不透。人大了，彼此之间的差别就显出来了，我与你，毕竟不是同一路人。”

    逢真不禁苦笑起来，自己是个审时度势上床下榻伺候男人不在话下的人，怀烨与自己又怎会是一样的人。

    怀烨道：“我听说你要随浮遥同去望仙会，所以去找他，说我也要随行。这一行肯定多生枝节，我随意找个机会离开，不再回逐阳山了，想来也不会有人在意我去了哪里。”

    望仙会五年一次，各门派都可来交流切磋，逐阳山各峰都会派不少弟子参与，淬性峰弟子不得离开逐阳山，历来无法随行。浮遥提到一同下山时，逢真就猜想是去望仙会。浮遥的想法，大致能明白，然而世人的眼光，自己应该并不在乎。

    逢真道：“有你同行，比得我独自一人自然好得多了。你的本事不比逐阳山哪个人差，就算离开了也无人能欺负你。”

    怀烨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说什么独自一人，你不嫌我碍事就好。我也不会一直缠着你们，等出了逐阳山的地界，我就会自走自路了。”

    逢真知道他仍介怀自己所说的绝情话，奈何那是自己的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