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你长大的秘密 (第2/2页)

做少爷的玩伴，是我的福气。”

    “今天开始上课吧。”张佑恩在抽屉里的手一停，在李艮实诡异的目光中，拿出钢笔和纸张。

    李艮实微笑：“少爷，您去年不是上完了吗？6岁就学完顶级学校的课程，不愧极优之名啊。”

    “你就是我的最后一课。”

    张佑恩话音未落，还在抽屉里的左手退了出来，指间扣着的却是漆黑冰冷的手枪，保险栓已经拨开，子弹温热了枪口，也得到了李艮实胸膛血rou的温热。

    令人尊敬的尸体倒在了地上，血液流开。

    张佑恩静静站着，鼻子里是辛酸的涩意，十分钟之内，越来越多的家族成员聚到他门口，大惊失色，惊走叫喊，怒斥狼心残暴，此非主人之道。

    【你喜欢这个老人？】扬晋问。

    “没错，他是个很温柔能干的人，代替我的父母给了我值得回忆的年少时光，”张佑恩歪着头，躺在自己的手肘里，“所以那时的我犹豫了三个晚上才动手。”

    【李红真是他的孙子吗？房产是怎么回事呢？】

    “房产是我母亲私有的其中一套小房，她死前立嘱将所有私产给我，但继承书被他修改了，这是他贪的唯一一次，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做过对不起我和我母亲的事情。”

    “扬晋，你应该觉得他不该死吧？”

    扬晋默然了一会儿，写道：【我想听你说】

    “哈哈。”张佑恩皮笑rou不笑地闭起了眼，他看起来很难过。

    “扬晋，我是要成为司令继承者的人，他作为我的下属，盗窃我的房屋，不仅没有当面认错，还不管住孩子的嘴任他到处炫耀。就是因为他认为即使我没有开口给，他这么多年对我的情谊也值得那一套房屋！”

    “下不教，上之过！若一个老人也能欺辱我，所有人都会看出我的软弱，我永远也不会在那个口口相传的熟人圈里获得忠心我的下属了。”

    “李家看到的是养育恩情，我看到的却是不服管教、妄自尊大的下属，我只能以叛徒处置。”

    张佑恩猛烈地呼吸，他无意间陷入了痛苦的回忆，眼角突然一凉，他睁开眼，扬晋正侧过身，擦掉了他眼角的湿意。

    他扣住了扬晋的手：“你就没有一丁点的害怕？你已经听完了我的世界观、性格、和思维方式了，现在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叫我元帅，人是情感的动物，我不是人。”

    扬晋神色伤感。

    他根本没法感同身受，为什么管家会决定偷窃效忠的已故主人；为什么管家的小孩喜欢炫耀新得的对他来说只有炫耀用处的房产；为什么张佑恩因为一个看似单薄的决定杀人，每个环节的人性他都无法理解。

    “我爸第一次称赞了我。”张佑恩躺了回去，但没有松开扬晋的手，依旧死死扣着，像那是什么莫大的安慰。

    也许是因为扬晋没有躲避，他才愿意往更阴暗的深处追溯。

    “我6岁学了那么多事，他也没笑过，那一次他极力称赞我，向他的所有朋友在酒局上、宴会上、私人旅行上介绍我，说我是一个超越他的将才。”

    “我的母亲自从嫁入家族表现一直软弱，很多长辈都习惯欺压我们，我的父亲认为我恐怕很迟才能解决这件事，他在我母亲死后迅速再娶新妻，想要获得声誉更好的子嗣。而在李艮实死后一周，我陆续收到了很多直系旁系亲戚打来的钱、送来的地契、房契、合同、股权，他们派来的会计在走廊里排队，单独进入书房后和我对账，每笔账细到角分厘，不敢对我有半分瞒报。”

    “如果你能看到那本限量版绯闻杂志，评述里还引用了我爸在高尔夫球场的话：杀鸡儆猴零瞒报，7岁司令亮虎相。”

    张佑恩握着扬晋的手坐起来，轻笑着，半开玩笑似的在他手心里很慢地划过一个勾：“所以既然做了我的犬牙，就不要试着僭越我哦。”

    那个勾，有些酥痒。

    扬晋敏感的腰肌被牵得一紧，他的心脏陡地咚咚跳，看进张佑恩灰色的眼睛里，突然萌生出浅浅的害怕萌芽。

    他连忙错开视线，生怕被此时戴上独裁者面具的张佑恩逮住他的“脖颈”。

    【我不敢】

    【那，或许你也想听我的故事吗，可能比较普通】

    扬晋拉开门缝，朝里悄悄看。

    mama和爸爸又吵架了，饭桌上还放着mama那份故意不吃的早餐，冷得长了苍蝇。

    他小声关上门，背着书包往外面闲逛，等爸爸mama吵完，才有饭吃，这是扬晋掌握的真理，不过他不想回到家里，因为听到他们吵架的内容，他会难过。

    他数着星星走路，数到一千不知道多少颗，突然发现自己走到了贫民窟小路的尽头，这里衔接着上城区一个幼儿园游乐园区的墙角。

    这个墙角，为了不让儿童看见贫民区的人，栅栏用水泥糊死，上面还封了铁丝和电网。

    因此扬晋一直不知道这里是幼儿园。

    他听见墙内传来孩子们的欢呼，好多稚嫩的声音兴高采烈地喊着：“圣诞树！圣诞树！圣诞树！呜哇——”

    女孩叫道：“这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树！”

    男孩说：“它上面有天上摘下来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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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们吵吵嚷嚷“它会发光”“它挂满了糖果”“好漂亮啊”。

    女孩又说：“明天早上圣诞树是不是会变出好多好多礼物，会有我的礼物吗？”

    老师说：“当然！亲爱的，圣诞老人不会漏掉任何一个孩子的圣诞礼物！”

    扬晋把耳朵贴在冰冷粗糙的墙面，竭尽所能去想象圣诞树的模样，直到那最后一句话，他才猛然惊醒，离开了这面墙，头也不回地回家。

    【原来那面墙是人生所有的谎言】

    扬晋回忆着，眼睛里却是安宁，乃至于张佑恩想用“幸福”去形容这种神态。

    【我们家什么也没有，是在等着我去成为像圣诞树这样美丽的存在，我meimei才能拿到圣诞礼物】

    张佑恩却不知自己是什么滋味。

    他也是没有圣诞树的孩子，他无法想象扬晋的meimei什么也不做就获得了一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