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晏沈】未亡人_第七回 月明人静空遗恨(道具、窒息)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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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回 月明人静空遗恨(道具、窒息) (第1/4页)

    沈峤拿出山河同悲剑,往剑尖注入内力,握着剑柄的手举重若轻,在那紫檀木牌位上一笔一划刻下“先道侣晏无师之灵位”几个字。

    他曾习得五册《朱阳策》,此时体内朱阳真力圆融无碍,剑术亦是已臻化境。可是这短短九个字却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他扶着桌子缓缓坐下,用袖子轻轻拂去牌位上的木屑,用手指在第二字和第三字上反复地摩挲,心中酸楚难当,几乎又要滴下泪来。

    正是:

    鸳鸯于飞,肃肃其羽。

    交颈振翼,优游容与。

    载鸣载扬,忽失其侣。

    仰彼凯风,涕泣如雨。[1]

    那是自己刚失去掌教之位,跟随晏无师从玄都山回到北周的路上。那日被晏无师逼着跟谢湘交手受内伤后,他在郢州客栈里昏睡,醒来已是晚膳时间;他估摸着晏无师快要回了,便让小厮多准备了一道猫耳朵和酱牛rou;那人回来之后,感叹他如此温柔体贴,便笑吟吟地说要跟他结为道侣。

    那阵子自己刚下山不久,心思单纯,不知对方是玩笑,竟还认认真真地思索了一番后斟酌词句拒绝了起来,引得那人好一番捧腹大笑。

    沈峤深恨晏无师当时明明对他无意,却屡屡以暧昧言语戏弄于他,再看着他自作多情的傻样逗乐子寻开心。因而那人之后数次表明想要入赘玄都山、同自己结为道侣的心愿,无论态度如何真挚,沈峤也不愿再信,对此类告白一律当作胡话无视了之。

    可如今自己终于看清了那人的真心,愿意给他这个名分,却再也寻不到机会了。

    怪谁呢?

    这时候大门上有人轻轻地敲了几下。

    他只要运起内力,即便隔着三道墙,发生的一切也如在耳前。只听见一个少年声音说道:“吴伯,里面好像没有声音呀,沈郎君是不是不在家?”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答道:“也对,今日外边有中元节集市,郎君大约是出去了。咱们先把东西拿进去吧。”

    沈峤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刚走到院子里,便看见吴弥和阿轻拎着大包小包从垂花门里走了进来。阿轻看到他显然极为惊喜,道,“沈郎君,你在家里呀?”

    沈峤也有些惊讶,“吴伯,阿轻,你们怎么来了?”

    吴伯解释道:“当日那位禅师带人上门寻主人的仇,我知此处已经暴露,便带着阿轻去了投奔了离此地不远的灵山的一处宗内据点;四个月前,主人去…主人出事之后,宗里乱成一团;万绪千头,大郎君便召我回长安帮着理事;一个月前您给大郎君传信要来这处,大郎君便想到沈郎君一个人生活不便,让我俩依旧过来伺候您。”

    又道,“听说那天找上门来的禅师已被主人料理了;这西边地界就只有法镜宗势大,但之前我们两家也算暂时握手言和了。如今咱们可以放心住在这里。”

    沈峤有些惭愧道:“我…我不是浣月宗中人,在此地借住已经是叨扰了,怎么好意思再劳烦你们…”

    吴伯忙道:“哎,沈郎君您千万别见外。您身份高贵,又对我们浣月宗有恩,在这里借住就当自己家一样。再说之前主人…他也曾交代过我,待你如同待他一样…”

    阿轻一直在一旁,偷瞄着那张比神仙还好看的脸。只见那温和地微笑着的脸上,在听到吴伯后半句话时,却紧紧咬住下唇,教那细白脖颈上也露出了几道青筋;可那人只是闭了闭眼,转瞬间便将那道痛楚的裂痕抹去,又展露出一个恬淡的笑颜,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得给阿轻多发些工钱了。”

    阿轻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现在是浣月宗的人了,而且还拜了二郎君为师。临走之前他给我塞了好些金叶子,说是沈郎君太瘦了要多补补…”

    “哎哟!”

    吴伯在他头上轻拍了一巴掌,低声骂道,“你这孩子瞎嚷嚷什么!跟你说了多少遍,‘穷要外诉,财不外露’,你是想让周围的人都来抢钱吗?”

    二人笑闹着去门口马车上搬行李。过来之前,诸人也不知道沈峤会在这边住多久,茹茹便将武国公府里面沈峤之前穿的夏衣冬衣及在长安买的一些小玩意都打包了让他俩带了来。沈峤将属于自己的包裹拿回房中打开收拾,一时间周围安静下来,又是心乱如麻。

    他想起当日边沿梅和他同回玄都山,在山脚下的茶馆听闻晏无师给狐鹿估下战书,当时他太过惊讶,即便边沿梅向他解释“师尊是为了让狐鹿估无暇参与玄都山之事”也还是难以置信,当时对方还哂道“我们魔门中人自私自利,几曾有过为别人付出的时候”。当时二人都没有料到,他师尊这辈子唯一一次为他人付出,居然交付了这样沉重的代价。

    沈峤改不了“为天下人cao心”的毛病。吴伯只说“宗里乱成一团”,他便能想象出那是一种什么场景。晏无师行事跋扈,出言刻薄,唯独仗着一身绝世武功让敌对者无从下手。他门下两个徒弟,边沿梅长袖善舞,武学上却不甚出众;玉生烟资质过人,但年纪太轻功力尚浅;二人武功排名都没有入天下十大,而江湖又是个强者为王的地方。晏无师正当盛年陨落,之前得罪过的那堆仇家以及和浣月宗有利益冲突的各方势力,只怕是见他一死便纷纷上门来找他们的麻烦。

    沈峤曾受晏无师托孤之付,但此时浣月宗真的横遭变故,自己又并未帮上忙。他拿不准边沿梅等人到底是不好意思来求他,还是因为半步峰一战的真正内情心中对他有所怨怼。可若是如此,又为何还要对他这样关怀备至?以后三人住在同一屋檐下,他又该如何向吴伯和阿轻解释自己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

    他心里又是愧疚又是茫乱,房外的二人却是归置好了行李,说要出城一趟,问沈峤要不要同去?

    沈峤:“这时候出城有什么?”

    阿轻:“沈道长,这几天不是中元节吗?据说中元之日,鬼门关开,地府放众鬼离开冥界,有主的鬼回家享祀,没主的就游荡人间,徘徊在各处找东西吃。凡家人不是寿终正寝的死法,都要去城隍庙祭厉呢…”[2]言下之意,晏无师这种死无葬身之地的孤魂野鬼自然也属于此类。

    沈峤呆了一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和吴伯坐在马车里,由阿轻赶着向城外去了。

    战乱年代,横死之人无数。渭州城外的城隍庙往日破败荒凉,这几日却也来了不少上香的人。沈峤一路上恍恍惚惚,也没注意阿轻是何时在途中下车买了贡品,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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