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宣和遗事_太上皇玉辇銮回 绍兴帝西内兵陈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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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上皇玉辇銮回 绍兴帝西内兵陈 (第2/4页)

尊号吗?分明是娇养放纵多年,害怕有一天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罢了。

    而赵煊又那样地贴心依恋,持盈顿时就忘了他这么多年对赵煊的薄待,有意的也好,无意的也罢,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呢?他已经替赵煊原谅自己了:“你是为我才不走的?”

    我是为了自己。

    我若离开东京,才是真正的粉身碎骨、万劫不复。若非守住了东京,我何来的权势名望与你抗衡?

    但他到底也掌权日浅,说不出什么太虚假、太违背自己心意的话,于是就沉默不语。倒是持盈觉得他很诚恳,叹了口气,反省道:“我从前对你不好。”

    赵煊将脸靠在他的膝盖上。

    持盈感觉到他脸颊的热度,透过衣料传达给自己,他有些不太适应儿子做这么亲密的举动,更何况再往前一些就是……但他仍然颤抖着指尖去摸赵煊的脸:“你会记恨我吗?”

    这样的一双手,吟弄风月,盈满暗香的一双手。

    他多么不知所谓又多么盲目自大啊,好像全天下的人都该爱你似的,从前对我这么多不好、漠视、抛弃,难道想用一句话就一笔勾销掉吗?

    赵煊一半的脸陷在持盈的衣料里,另一半脸被持盈搭着:“爹爹生我养我,与我一体,怎么会有记恨二字?”

    他的嘴一张一合,持盈的手也随着他脸颊的起伏摇动。

    恍惚间他想起李伯玉的话,“他人事道君,必有私心,唯独官家没有”,他将手下移,蹭了蹭赵煊的脖子。

    这样隐秘要紧的部位,赵煊也向他坦露开来了。

    他心头的一块大石放下:“好,好,好。”他轻轻地,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话语里面有一些乞求的意味:“咱们从今以后,好好做父子,好么?”

    太晚了,好晚啊。

    赵煊在心里悲哀地感叹,这话为什么不早一点说呢?但他又想,这话早一点说晚一点说也不妨碍什么的,从前他仰人鼻息的时候,持盈若说出这话,他必然要感激涕零,恨不能为他去死。可是现在呢?现在他是皇帝了,蔡瑢贬官南京,童道夫已经伏法,梁师成、李彦等人他已经借民怨之手除去。王甫拥护赵焕,和他结怨最深,他名义上只将他抄家,暗地里已派了武士斩草除根。蔡攸在东南掌兵,此刻随驾回銮,也是瓮中之鳖。

    他执政二十年的父亲,已经是罗中之雉了。

    现在求和,未免为时过晚。

    可阳光又这样好,这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春天,被烽火灼烧过的东京城郊因为天子的降临重新洒水、铺土,焕发了生机。父亲坐在他亲手设计的大辇上,这样的亲和与温顺,梦里他见过这样的场景吗?见过这样一朵海棠花,颤巍巍地绽放在他的枝头吗?

    他不忍心去破坏这样的场景,有一瞬间他不想听从程振的劝谏——程振叫他遣人搜索,尽退道君左右,不退者斩。严防死守,不许道君问政。

    可现在他想要依从父亲的话,与他做一生一世的好父子。

    持盈若要对一个人好起来,那想必是能很好的。他为蔡瑢点茶,为蔡攸酿酒,解下自己腰间的玉带赐给王甫,对赵焕、茂德也是极尽爱怜与疼惜。

    这样温软而多情的目光,马上就要下顾给他了。

    他几乎要答应出一个好字,可持盈又开口了。

    他不知道赵煊心中的愁肠百转,只觉得二人已无芥蒂了——他向来就是这样,包括蔡瑢,一阵风一阵雨,蔡瑢在丞相之位上十多年,被他贬谪五次,每次国用不足又好言好语地把他请回来,丝毫不会觉得蔡瑢会因此记恨于他。

    “我听说你提拔程振做了宰相,替了蔡瑢的位置,是吗?”

    他自以为是对儿子推心置腹,要教他如何做一个皇帝了:“他从前是你的老师不错,但在朝中没有根基。如何能调燮阴阳、顺遂万物?你初登大宝,提拔他本没有错,过些日子还是将他罢免了吧。”

    丞相和皇帝一样,没有根基,就只能做个傀儡。程振做了半年的宰相还不出大错,只是因为金军围城,大家没空去反对他,等到缓过劲来了,一个没有根基的皇帝,一个没有根基的丞相,两个人不是睁眼瞎了吗?

    持盈难得要尽父亲的责任,去教导赵煊书上没有的道理。那是他用天生的灵敏与二十年的帝王生涯得出的经验。

    然而赵煊并不领情。

    赵煊觉得眼前是一片茫茫然的红,持盈道袍上的金线闪得他头痛,好像海棠的花蕊,引诱他前去,然后再把他吞噬。

    父亲真是天生和他作对的角色啊,才好了一刻钟,就要开始指摘他了。

    难道蔡瑢是天生有根基?难道王甫是生来有门人?天子给了谁权势,谁就是宰相,但他还是问:“那爹爹觉得,谁能为相?”

    持盈的手无意识地在赵煊的脖子上游动着,赵煊觉得痒,又被他柔软的指腹捏着要害,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在水火之间难熬痛苦着。

    “白时中是老成之人,吴敏也堪用。”持盈在心里搜索着名单,不知怎么着忽然笑一下,“李邦彦长得好看,可惜是个花架子,平时摆摆倒行,现在是多事之秋,还是算了。”

    白时中是蔡氏的傀儡,吴敏是蔡氏的门生,李邦彦更是劝他弃城逃跑。

    这就是父亲心里的宰相人选吗?

    赵煊抬头去看他的脸,如同海棠花一样温柔而多情,父亲笔下的花鸟画,是真的花鸟,还是他自己的顾影自怜呢?

    然而还有更过分的,如果说前面三个人赵煊勉强还能忍受的话——

    “蔡攸在东南时,扈卫行宫,朝夕警惕,也是为相的人选。”持盈犹不自知赵煊心中的怒火,“蔡瑢受了你的贬谪,虽然是非常之时,情有可原。但难免他门下之人惶恐,你任用他的儿子,可以让他们安心。你做了官家,却不能做独夫,得叫下面的臣子为你尽忠竭力才好。”

    这是朝廷,不是你的姘头窝!

    赵煊见他的红道袍,一时之间想起蔡攸府上高高挂起的红灯笼,想起蔡攸家里备着他的衣服,想起持盈还没有登基的时候就和蔡攸有了眉眼来回,想起蔡行,想起那个血月夜里,陈思恭急匆匆地跑出来喊人,他有一瞬间渴望父亲喊他回去,他淋了这么久的雨,好歹会受一点关怀吧?

    然而陈思恭说,蔡相公——蔡瑢和蔡攸一起回过头去,陈思恭又很抱歉地笑——小蔡相公,官家等着你呢。

    他还记得蔡攸听到这话时脸上浮现出的暧昧而得意的笑。

    而那笑意的源头,全是因为他父亲。

    他高坐龙辇、玩弄人心,惹人生恨生厌、痛苦不堪的,恶劣的父亲。

    傍晚,道君车驾入禁中,于紫宸殿赐群臣宴。

    宴罢,太宰兼门下侍郎程振、枢密使李伯玉、少宰兼中书侍郎吴敏,和皇帝赵煊一起,将微醺的道君送入延福宫。

    “蔡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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