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恤_梅埃拉辉德尔(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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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埃拉辉德尔(一) (第1/1页)

    我对伦卡斯特说过,我宁愿cao辉德尔,不过在这里“cao”不指代性交,单单是句藤市脏话。我小时候赶不及死线,曾当着辉德尔本人的面骂过一次。他只是皱了下眉,没有指正我不应该这么说话,也没有把这个不得体的句子给勒迈尔先生知道。我很感谢他并不因此布置下更多的作业,但回头一想,他留的通常太多,根本已经做不完。

    许多人过来告诉我,梅埃拉?辉德尔近年有望以最年轻的大法官身份入职环形法院,当然他们这么说不总是出于善意。在知道某件事情前,我一直觉得我的父亲运用交情绑架了辉德尔,使他不管多忙碌,总得雷打不动地在周六下午去小别墅给我上课,住一晚,逐字批改那些成堆的作业,周天上午用来答疑,然后赶回市区。我认识辉德尔比认识卡因茨更早,但真正接触得到乡间别墅时期。我的父亲死前拜托他指导不成器的儿童,也就是我;得益于辉德尔,我如今勉强在老臣们底下存活,工作上也未出过大纰漏。就算如此,让他教一个普通小孩儿还是太屈尊了至少该把基础科目的教学交给别人?;而正因为我只是个普通小鬼,那段时期对我分外难捱。

    我那时微妙地意识到了,我的父亲除了指望揠苗助长,更打造了一只没有实体的精美展示盒,把辉德尔同我或者雷利哈的关系摆放在里面。奇异的安排;那时辉德尔已在担任希协大法官的助理,顺理成章下去是不可能有环形法院之外的选择的。这座国家最高法院的存在从明面上制衡贵族,其中许多雇员与我这样的人私下会达成一些合作,但像这样明晃晃的师生联系太容易使他被当靶子了。

    我起来问好,询问他床具可还舒适,昨晚睡得好不好。你或许觉得生分,或误认为是某种讽刺,因为我又知道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但事实是辉德尔偶尔会摄入过量的咖啡因,有失眠的症状,所以我每次多问几句。我的老师苍白细致的面孔,总像附着在玻璃质的纤维之上,如同今早放置由匠人吹制的极薄的杯子,一碰就要碎似的。但相信我,他和利连相反,远比看上去强韧。

    我的老师平淡地告诉我:“昨晚仍感到难以入睡。”又否定道:“不是床具的问题。”我点点头,如往常那样详问下去。他说大约在两点钟微蒙有了睡意,因一直介于半睡半醒间,真正的入睡时间记不大准,但已很习惯,不影响工作。我发信息给莱考,更新辉德尔的状况,确认一眼早餐,多是熬夜后适用的清淡食物,我想是利连希恩告诉卡因茨的。我叫侍者准备了一些添加少许柠檬汁的清水,给每一只玻璃杯倒上。早餐后我向莉莉发送了那张他被绑着的照片,删掉我这份,嘱咐他裱起来挂在我的卧室,和辉德尔出了门。我开车送他到环形法院前面的广场,接着得去几个街区外见我的同僚。我搬回市区后,辉德尔仍旧在周六下午给我上课,不过到底因为距离缩短方便了许多,他会住到周一早上,我开车送他通勤,就像今早这样;可今天是周五;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穿一身黑色大衣,是他放在雷利哈邸的其中一件换洗衣服。王在非社交场合穿得也很素净,但辉德尔只穿黑的,再考虑职业和他鸦色的长发,人送诨名“美丽的死神”。我认为把在我们的国家主持公道的人叫作死神不恰当,所以听到会自发地纠正别人,但他本人似乎不介意。他裹得很严实,从外观看只让人感觉个子高高,即使在盛夏或办公室里也作类似打扮,昨晚单薄穿着衬衣的模样,我只在雷利哈邸见过,倒不用太担心他那时因为体型被八卦记者认了出来。同样地,我想狗仔也不在意他在周五而不是周一坐在我的副驾驶上,毕竟我们很熟,来做客最正常不过。

    今日艳阳高挂,驱散了些许寒意。辉德尔下了车,广场铺设的砖石在日光下闪耀,被照射得发白。不过这无足轻重,我想,我又不在广场下车;同理来说,八卦记者也一直不是我要担心的。我窜到副驾驶,摇下车窗。“辉德尔。”我向窗外喊,尽量以合适的声量。

    听到我叫他,辉德尔回到车边,倾下身将脸少许地探进车窗。我问:“辉德尔有考虑过固定的伴侣吗?”

    “不需要以注册伴侣为前提,也不用有多少好感——当然老师喜欢的更好;那种能定期取得对方的健康报告的……”我忖度着用词。辉德尔说:“没有;不曾考虑过。为什么这样问?”我险些不经脑子地说出“我担心你,辉德尔”,但转念一想,如果我担心他,那肯定他得先做了某些令我担心的事,用情绪绑架对方的私生活,跟审视与批判也没多大差别。“我不想让他们把你弄坏。”我说,语气听起来像学生同老师撒娇呃,我做出来真恶心。

    辉德尔表情不变。我无法从神态判断他在想些什么,王说他是个天生的法官。我不由得想到,昨晚在我们的隔壁,他被cao得那样厉害,但除却几声唔嗯始终一语不发。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我把那个场面从脑海中抹掉。

    但这并不代表他缺少情感,比如现在他虽然表情不变,开口前却顿了一下。梅埃拉?辉德尔是个天才,虽是个认真的人,但因为头脑敏捷,通常只用理性和知识接话的时候是不怎么需要反应时间的,其中的区别,我也是在和他混熟之后才觉察到。如果我请他批判一个存在于外部的不合理的案例,他会毫无延迟地作答;如果我虚弱地问他我的论文写得如何,他就先想一想,再略微不那么直白地批评我一顿——我特别想告诉他,这反倒杀伤力更强。

    “让你担心了,”辉德尔说,“但我会让对方戴套。部门也有固定组织的健康检查。”前半句我还在想,我应该没把担心他说出口,跟着就听见了“戴套”。我被自己的唾液呛住,剧烈咳嗽起来。我没做好和冰花一样的我的老师谈论性生活的准备。

    他在车外平静地等我咳完。我掩着口鼻,在咳嗽的间隙干硬地挤了声“抱歉”。我转头看他,发现他的左手搭在车玻璃上,见我咳完,这才收了回去。正是因为这只犹豫不决、试图帮助我顺气的手,我下定了决心。我说,不介意的话,我来给老师牵线搭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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