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恤_王(七)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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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七) (第1/1页)

    王石化了。

    当然这仅仅是个比方。我是说,此时并没有人真对那一头明亮的金发做了些什么。

    至少我希望没有。

    从石化中醒来的王称呼了我的全名。不知是因为那种状态仍对他留有影响,还是他从没这么叫过我、不怎么习惯,他语气僵硬。王轻轻遮掩住这份不快。

    他开口应是想要斥责我,但最终没这样做,只是严厉地注视着我,试图从我的脸上寻找蛛丝马迹。

    “我太惯着你了。”王说。

    我仍将我的心脏悬吊在最想要确认的那件事情上,因此即使听出了王的不悦,却仍旧逆着他的意思直直看过去。我紧盯着王严厉地注视着我的那双眼睛。

    正像他所说的,他极其溺爱我;最后退让的总是王。“因为你看上去很认真,”他说,这个词汇柔软的音节少少地降低了他的威严,“这之后你也有必要进行认真的说明,好吗?”

    我没有心思为他的退让欢呼,严肃地点点头。

    王起身拉远扶手椅,放低椅背。他调整了通讯装置的角度。在靠下的位置,我看到靠背和座面间深深的夹缝。王坐下后,见到界面中的自己,神情有些凝滞。

    在他原本的考量里,王大概只想调离开书桌覆在他身上的那些影子,让我确认仔细,接着认真检讨自己的僭越。但由这角度看去的王,正是我儿时玩闹地将他放倒在床榻上所看到的样子。饶是王对于自身魅力再怎么迟钝,他肯定明白过来,界面所展示出的他虽未褪去衣服,形象已经偏于私密。私密到情色。这在那时候看来自然没什么要紧,落在成人眼里却不太一样。王是最初告诉我这点的人,他一向具有先见之明。我祈愿他对卫队也是这样,在那个事件之后。

    我让王感到难堪,可已经晚了。他和我不同,全然不善于出尔反尔。他向上卷起T恤,拉到腹部,我想这个位置以上还该有一截腹部肌rou,掩在那稠艳的阴影中。似乎意识到不上不下反倒更难堪,王不再犹豫,于是我几乎没有目睹到那段T恤是怎样被撤走,怎样划过最后那截过于羞涩的腹部肌rou。我径直觐见了王的胸部。它们就在那里。我想假如有天我置气地在和王通话时摔了装置,在装置像死鸟一样跌下去的那刻,界面那边的王所看到的,就应该是我此刻见到的光景。

    我只看了一眼,但看得很清楚。父亲要求我挺直腰背,我一惯是那么做的,此时却觉得缺少气力。我允许它们靠着水箱歇一会儿。我调开视线,用手拧着自己额前的头发。它们非常柔软,微微卷曲,很少被我亲近。我的头皮轻微地胀痛。

    我让王等得有些久了。我感谢王没有立刻叫我履行承诺。最后他唤我:“阿兹。”

    “……我没事,这只是一个放松的行为,”我说,松开被自己揪得弧度或许有点奇怪的前发,“我很少放松,所以效果大抵像我们家胥毕利展现动人的微笑时那样。”

    “……对不起。”我嗡嗡地补充道,但终究认为自己表现得很糟糕,那个词怎么说?“恼羞成怒”?我从后槽牙处涌现了力气。它们相互咬着;我反倒狠狠地对王说:“请别再吓我了。”

    ——王的胸部很洁净。

    没有穿刺其中的装饰物,没有被扩张的乳孔。肤色洁白,rutou是浅浅铺就的暗红,乳晕则是完满的圆。任何调教都会使得这双形状变得不那么完满。

    其实从王方才的态度来看,我的请求尽管让他难堪,却还不至于无法承受,显然王身上没有特别需要隐藏的秘密;某些我会想借用亲信的手或索性自己消去的秘密。那时我就知道,我十有八九是想错了。

    但我性情里很有一些偏执成分,认为若非亲眼所证,任何事件的可信度上都得打个折扣;即使亲眼见到,也不见能尽信。这对于一名拥有许多线人、总是需要分辨消息的大臣来说算是优点,但真要相处起来,总不那么令人愉快。这两年虽克制许多,今天这些自制力却统统失效,出于你也明白并听腻了的那串理由,从昨天早晨我为数不多的亲信之一难得弄错了蛋糕采购数目,而我送去紧跟着他的亲信之二竟意外地也没发觉这个失误开始。

    我想,王甚至不忍心责怪这样的我,那他当然也可能无法责怪别人。就算他们对他做什么,做了什么……

    你看,我疑心的毛病愈发重了,竟对于他对我独有的偏爱有一瞬间动摇。

    说回刚才。

    王的胸部很洁净。我对他礼数皆失,不敢看他。我低着头,将指头插进头发,我的前发因此垂坠下来,把我羞愧地藏匿起来。

    王连起来想了一下:“所以,你是担忧我像画册里那样,对自己做了些什么吗?还是担心有人对我做些什么?”

    不知王内心经历了什么过程,但他得出的结论总是对的。我继续用比蚊蝇还小的声音说:“……后者。前者只要你喜欢…呃,最好适度。虽然我会有点儿吃惊,但你的身体值得被自己爱着。”

    我在说什么鬼。在我的心里,我正尝试将头撞碎在身后的墙砖上,因为里面很可能没有脑浆。

    界面那头动静有些奇怪。我抬起头,王似乎有点想笑。但大概我的样子过于像条丧家犬,他怜悯地宽慰我:“我把你吓坏了,对不起。”

    我强装镇定:“请不用顺着我的话说;是我过于疑神疑鬼。”王耐心道:“你是我最信赖的臣子,但凡可以说的事情,我都应该告诉你;这次请你猜来猜去,的确是我的错误。”

    他略略出了神,抱歉地对我笑笑:“但我有些不好意思,给我时间想想好不好?”

    王的话软和到了极致,我像被轻轻软软挠了下巴,连忙点头。接着我想起那个我回到藤市的晚上。王也是这么说的。他并未给过我答复。

    面对我得寸进尺的疑问,王愣了一下。他的T恤仍高高卷起。摄像镜头呈现的角度,仿佛我随时能亲昵地压在他身上。

    “这就是我的答复。”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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