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在红旗下53 (第1/2页)

    三十

    晚云回研究院以后碰到钱主任，‘回来啦，你mama的病好些了吗？’钱主任关切地问了一句。

    我mama的病！？晚云一头雾水，‘我mama怎么啦，你怎么知道她病了？’

    ‘是病了啊，脑溢血。那边农场发来的电报，情况有点严重。你在外面出差从来不给组织上汇报情况，我们都不知道如何联系你。但我们马上就通知你Ai人了，请他向你转答。我们同意你去探望，还给了你十天假期，不扣工资。我以为你已经去了呢。’

    ‘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前，你不知道？’

    ‘知道。当时工作太忙了走不开。我现在去可以吗？’晚云有些不好意思承认这个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行，你也是为了工作。你mama已经回到了人民群众的队伍里，按照国家有关规定，你每四年有一次二十天的探亲假，可以去看看她。往返路费在你月标准工资30%以上的部分还可以报销。不过，你自己不申请，我们也无法主动揽这一类的事情。今天这个问题好办，你就算请探亲假好了。电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得赶快去。你写张假条我为你签字，你再去人事处那边请假就是。’

    晚云根本不知道有这些条条框框。文化大革命结束以后，各个方面都在发生变化。不管能不能报销，钱主任的话就令她很温暖。这些语言在过去是无法想象会从一个主要分管政治的领导口中说出来的。

    人事处马上就同意了晚云的假期。

    回到家，晚云问宋泽军：‘我mama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出差去了荒郊野岭，我没有办法及时和你联系。’

    ‘我回来以后你也没提。’

    ‘都过去好几天了，提不提都一样。如果她病好了，你已经没有必要去。如果不好，你去了也没有用。’

    ‘我们有二十多年没见面了，她想看看我。’

    ‘那也是她自找的，见不到你不是你的错。’

    ‘现在说谁对谁错有意思吗？她是我妈。’

    ‘她也曾经是ZaOF。你看那些右派分子早就摘掉帽子了，每次运动还不是照样拖出来整，仍旧被称作右派。在我们国家重新作人这一说法只存在在宣传里，现实里是不存在的。知道吗？我不希望我的家人和ZaOF分子有往来。以后如果再来个什么运动，洗都洗不g净，必然会祸至儿nV。’

    ‘那也要看为什么Ga0运动。以前我和我mama没有往来也被整了。现在我们主任却主动要我去看望她，他可是个员。形势不同了，政策也不一样。’

    ‘你知道个什么！政治这个东西很复杂，掌握在大人物手里，根据需要，说变就变。在中国，这个需要就是社会主义，就是党的利益，任何时候都不能违背的原则。你mama曾经和社会主义为敌，有了这个大前提，即使现在无事，以后也难免。我们必须小心为妙。’

    ‘那我今天就不小心了，现在就去看我妈。’晚云和宋泽军G0u通不下去，气呼呼的说。

    ‘我已经把道理和你讲得清清楚楚。你实在不听，我也没有办法。今后有什么问题不要怪我就是。’宋泽军觉得晚云政治上真是少一根弦，拿她没有办法。

    ‘不会怪你的。再说，真正有问题的时候你担得起吗？’晚云开始收拾随身携带的挎包。

    晚云怀着一线希望，mama能好起来，至少可以等到她的到来，两人说上几句话。不管怎么样，对于一个垂危的老人，过去发生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希望mama不要带着遗憾和内疚离开这个世界。她不断的在心中默念：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看看mama吧，我要告诉她，我已经原谅她了，她不必生活在悔恨中。

    火车日夜兼程的在通往南方的轨道上爬行，y坐车厢里气温越来越高，在拥挤的人群里晚云脸sE灰暗，心情很槽糕。她想到mama的一生。一个十分优秀的nV人，曾经的为人楷模。在风华正茂的年龄进了监狱，大半辈子生活在黑暗里，到老孤苦伶仃。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生？是什么把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教师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政府的公敌？鬼迷心窍、误入歧途还是形势使然，或者还有别的原因？晚云没有答案，只觉得mama不该离开B市，毁了自己，毁了家庭，在某种程度上也毁了孩子。还有自己的婚姻，为什么要去结婚？母亲的这件事让她感到寒心，她和宋泽军还该再在一起吗？

    ‘我们有Ai情吗？没有。有亲情吗？好像也没有。两个X格、Ai好、习惯、思想、价值观、处理问题方式几乎完全回异的人，怎么就成了一家人？’晚云问自己。

    丁老师告诉过她，婚姻就是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两个人要互相磨合，磨着磨着就磨成一T了。晚云真的相信了，也作了努力。可是说教和生活是不一样的，人太不容易改变，自己和宋泽军都是如此，磨来磨去并没有磨出多大效果，反而越磨越没有了信心。继续再磨下去估计也和现在差不多，还有那份心情和耐心去磨吗？好像没有了。她也没有和宋泽军充分磨合的条件，一个星期见一次面甚至一次面都没有，一起生活的时间太少，都不知道彼此内心深处在想些什么。自己和宋泽军就像马车两边的轮子，都在努力的往前跑，可始终是各在各的轨道上，互不交集。丁老师还告诉她要学会包容，mama的这件事情能包容吗？这种伤害cH0U心动髓，她无法用包容去解决，她只想找个安静的角落疗伤。自己和宋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