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在红旗下52 (第1/1页)

    回到研究院，钱主任的眼神柔和多了。

    ‘回来了。今年的任务完成得如何？’晚云是他最不放心的一个，年轻nV孩子，专业知识又不够。

    ‘还可以，按计划进行。’晚云一副x有成竹的样子。

    钱主任不完全相信地看了她一眼。

    年终工作总结的时候，晚云交出的彩图数量为一百二十七张，六个人中排名第二，质量上承，没有鉴定错误。

    晚云的老师很高兴，一个劲的表扬：‘挺能g，挺不错，完全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吃了不少苦吧？’

    ‘有点点累。不过，苦中有乐。’晚云喜滋滋的，脑海里是那些美不胜收的画面。

    ‘方法永远是最重要的。’晚云对完成以后的任务有了底气。

    野外出差，每天有四毛钱的生活补贴。三个多月下来有近四十元，b晚云一个月的工资还要多。晚云觉得自己变富有了，她买了好多连环画：《三国演义》、《水浒》、《红楼梦》、《扬门nV将》、《聊斋故事》。也买了不少儿童读物。她想给孩子一个更丰富的世界。晶晶已经七岁，对这些书Ai不释手。弟弟在她的影响下也经常拿着小人书翻过来翻过去，缠着jiejie给他讲故事。

    星期天，晚云带着晶晶和儿子在街上转悠，为晶晶买文具和练习簿。中午的时候她们来到一家小面馆，买了三个r0U包子。

    一口咬下去，晚云感觉满嘴怪味。

    ‘晶晶，这个包子好像已经坏了。’晚云赶紧把晶晶手里的r0U包子拿过来闻。

    ‘我吃着有点臭。’晶晶说。

    ‘别吃了，全是坏的。我去找他们退钱。儿子，快把包子给我。’

    ‘我觉得不臭，我要吃。’儿子又猛咬了一口，急急忙忙往下咽。晚云一把抢了下来。

    儿子开始哭，哭得晚云心里发酸。儿子什么时候曾经吃过r0U包子，晚云想不起来。晚云想她必须去挣另一个四十元，买一盆鲜r0U做的香包子给儿子，让他吃够。她还要买更多更好的东西给孩子。她再也不想看见儿子因为吃不到一个发臭的包子而如此伤心，他们应该有一个更好的童年。

    第二年，晚云去了一个更高的地方——海拔三千五百米以上的红原县和若尔盖县。

    他们到达的时候正是初夏。小小的县城被一望无边的草甸包围着，绿草茵茵，一碧万顷。看不尽的野花成片、成簇，成朵，五彩斑斓，妖娆而热烈。草甸上的牦牛散散点点，悠闲而又持重，不慌不忙的挑拣着自己喜食的青草。大批的绵羊，涌动在旷野里，变成缓缓飘浮的白云。红原至若尔盖大草原是国内少见的Sh地草原，星落棋布地点缀着无数形态各异的小湖泊。湖水清澈透明，被涓涓细流轻柔的联结成串，蜿蜒逶迤，像极了镶嵌在巨幅织锦上的珍珠宝石。

    晚云立即就被这片土地征服了，她要认真的工作，要采最美的植物，把草原的生命带到书中，展示给那些不知道的人们。她告诉绘图员：‘你们可以稍稍画慢一点，仔细观察。这些日子我们可以到野外去绘画，在突出主题的前提下加一些生态环境，展现草原的博大壮丽，带回给生活在水泥丛林里的人们一些遐想和清新，哪怕只是一丁点。’

    晚云在马尔康的宝贵经验这次没有用上，红原县卫生局和经贸局均派不出晚云需要的赤脚医生或助手。这里的汉族人很少，藏民游牧而居，赤脚医生对他们不太适用。好在四处一马平川，采集时T力上消耗不是很大。晚云的高原植物学知识b较缺乏，对她来说最大的困难是品种鉴定。她使用了一个最笨的方法，植海战术。到供销社买了一个一米高口径六十公分的竹篓，带着小锄头、小砍刀、小枝剪，每天早早地跑到草甸里。不管花、果、叶、j，找到形态不同的就采。一个上午采集二、三十种，带回招待所。下午，端几根木凳放在Y凉处，打开《中国高等植物图鉴》，拿出放大镜一个个的对照。经过前几年的学习和实践，晚云区别植物科和大属的水平还是有的，这使她可以有针对X的查阅资料，为此节约了不少时间。以前研究院从来没有人到过红原地区采植物绘图，这也给了晚云很大的选择空间。她每天都可以鉴定出需要绘制的品种，少则一、两个，多则五、六个。作好纪录，把它们一一养在清水里，等待交给绘图员。一个星期下来，晚云已经准备好了二十几株，完全能满足三个绘图员两个星期的工作需求。

    晚云又有了不少自由掌握没有任务的时间。她仍然每天采集、鉴定，作最充分的准备。走的路程越来越长，有时候中午已经无法回到招待所。她就钻进藏民的帐篷，和草原上的藏民在一起。这些长年累月逐水草而居的牧民们x怀开阔，X格豪放，对晚云十分友好。他们教会了晚云如何去找虫草，挖贝母，如何酿酸N，做sU油茶。晚云也cH0U时间教藏民的孩子说汉话，认汉字，唱红歌给他们听。晚云学会了一些藏语：扎西德勒吉祥如意，那却来尕我喜欢你，突及其谢谢，卡里沛再见等。在广袤的草原上，只是这些真诚的短短交流用语，晚云就和他们打成一片了，成了朋友。有时大家围坐成圈，拉开嗓子唱天歌，摔起膀子跳锅庄，什么也不想。单纯的民族给了晚云单纯的快乐。和他们在一起，心里g净、透明。

    夏日的大草原是柔美而热烈的。像那次在勘测队一样，晚云喜欢躺在草甸上呆呆地望着天空。湛蓝湛蓝的sE彩里没有一丝尘埃，无限制的深远，微风带着她向上飘，飘向无极，游荡在虚无缥缈之中。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神奇的地方，这样神奇的民族。’晚云着想着有时就睡着了。

    草原上强烈的紫外光线晒得晚云黑黝黝的，两颊泛起红晕。晚云很愿意自己变成这种藏民的m0样，变得如此粗旷野X。她不想回到现实中，总是有那么多的苦痛，活得像个小媳妇。

    可是晚云要回家了。离开红原县城的时候她买了一大罐N渣，三斤g牦牛r0U，两包白糖。在藏区，这些东西受控制，但可以设法买到。这是她能给孩子的最好礼物了，她想他们，非常非常地想。对孩子的Ai她只能锁在心里，等待今年的任务完成。现在她得赶紧回去和他们相聚。她背着脏脏的爬山袋，浑身散发出sU油味和汗臭味，像个游子似的的回到了A市。

    ‘mama回来了！’两个孩子看见她高兴地跳上跳下。晶晶已经七岁，上小学二年级，b她离开的时候看上去高了些，瘦了些，脸sE不是很好，但JiNg神还不错。儿子就难看了，脏兮兮的衣服，黑乎乎的手，脸上有泥印，两条大鼻涕呼啦呼拉的在鼻孔里进进出出。晚云卸下背包紧紧地抱着他们。

    晶晶在晚云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一口：‘mama好。’

    儿子从口袋里m0出几块小石头：‘这是我在河边拣的，送给你。’晚云顿时眼泪就下来了。

    晶晶把头压在N渣罐上闻了好久好久没有移开：‘好香啊！’抬头换气的时候一脸陶醉。

    晚云抓了一把N渣给晶晶和儿子。看见两个孩子吃得那么开心，晚云也高兴起来。

    ‘老宋，你快过来尝尝。’

    宋泽军吃了几颗：‘嗯。有点酸，不会是坏了吧。’

    ‘怎么会坏？做的时候就晒g了。这是酸N的味道。’

    宋泽军没有再说什么，到厨房烧开水去了。

    晚云知道他不善言辞，也知道他是那种特别冷静特别稳得住的类型，就不再跟着答话。可彼此这么久没有见面了，内心仍然有一些渴望，宋泽军不温不火，晚云不免有些失落。

    晚云越来越发现自己和宋泽军有太多的不同，几乎在各个方面。

    晚云在家里休息了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