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命_第九章 夔州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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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夔州 (第2/2页)

    他纤长的手指灵活地拉拉扯扯,似乎是耐心地,但又好像是心不在焉地解开繁复纠缠的细绳。祁玉成一开始盯着他的手,而后心里的盘绕也随着他的动作慢慢理顺,目光像室内袅绕的安神香,在清浅的暮色里缠上项文辞的面容,从他鸦色的睫羽间捕捉明眸零星的碎光。

    祁玉成在面对项文辞时感到的些许不同,若说是好奇、探究似乎不精准,若说是欣赏、敬慕似乎有那么点意味,若说是一见如故似乎却不尽然。

    如果要深究……却没那个余裕留给他。

    项文辞好像还在想着别的事情,给他系完了里衣又穿中衣,穿完中衣披袍子,系大带时两手穿过祁玉成窄窄的腰侧,在身后交接。祁玉成被这近似于搂腰的姿态惹得心下一颤,也就没功夫再深究那点不同了。

    他扭开脸,越过窗口去看一枝出墙来的山茶,两手下意识攥着拳头,“你不像给我系带的,倒像是宽衣解带的。”

    “什么?”项文辞茫然抬头,清澈的眸光不染纤尘,原来他压根没注意到祁玉成刚才那句混话。

    不仅心猿意马的只有自己一个,那人压根连话都没听进去。

    祁玉成刚刚平复下去的不满立时演变成不悦,藏着点恼羞成怒,他转回头盯住项文辞眼里溟蒙的无辜,抬手捏住他的下颌,嗓音沉了沉,“你jiejie说跟我住一起必然是开心的,怎么我看你很不乐意的样子?”

    “不是,我只是在想,jiejie这番安排必有他意,莫非察觉到此处不安全?”

    项文辞仓卒找补解释,他没料到此人变脸如此之快,刚在院门外还察言观色体贴入微,怎地进了门就看不出自己的瞻前顾后和闪烁其辞了呢?

    祁玉成却冷哼了一声,置气般放了厥词,“什么人什么招,只管往小爷头上使,谁怕他?碍眼得很。”他陡然松开捏着项文辞的手,向门外走去,拇指的一点力道带偏了项文辞的脸。

    项文辞这才注意到窗口的那支山茶花,靡艳得有些扎眼,随着祁玉成迈下楼梯的脚步声遥遥传来,项文辞的胸腔像被一点点抽空,取而代之的是山茶清苦的烈香。

    “少爷,车马已经备好,出发……吧?”祁封眼见祁玉成大步走来,脸色阴沉难看,声音越说越小。

    果不其然,受害者永远只有一个。

    “哪儿去?我跟你项公子进城,你跟着做甚?先前交代你的事情现在立刻去办!”

    言毕,祁玉成一甩广袖撩袍登上马车,将车帘呼啦一下拉严实。

    祁封低声争辩两句,“我帮你们驾车呀……你先前不是说不急……”

    “还不快去!”

    “你去办事吧,我来驾车。”项文辞走过来解围,打发走祁封他跃上马车,盘起一腿坐在车帘外,一身束袖武袍单手持剑,像极了富贵人家的寻常护院。

    梧桐树的石桌边倚着位闲散公子,他头束白玉冠,眉眼秀洁,目睹了院门外的这一幕,百无聊赖咪了几口梅子酒,频频回头看祁司衡和项含卿紧闭的房门。

    “算了,祁司衡今晚估计不会进城了,我去跟车上的人打个招呼。”他跟身边的侍从喃喃念道,侍从忙退往他身后,低眉敛目地站着,他则晃晃悠悠往祁玉成的马车走去,脚步散而乱,似乎并未习过武,且有两三分醉意。

    然而还不待靠近,项文辞右手轻轻一挥,剑指一划,在他脚尖前的砂土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界限,不许他再接近马车分毫。

    细灰腾起,他捂着口鼻退了半步,再抬头时对上项文辞初春夕照下冷冽的眼睛。

    他酝酿了半天的招呼没能打出来,只得重新斟酌遣词,“这位……小兄弟,请问你们是要进城去看戏吗?可否请你们帮我订一雅间,留个席位,我处理完商队的事情稍后便到,届时请你和你家公子喝酒。”

    项文辞一声不吭,牢牢盯着数尺开外的人。

    此人看似随性的装束实则非常讲究,从靴子到腰间的珩铛佩环,再到冠髻,无一不华贵,但又无一过分张扬。

    那人也不急,由着项文辞打量。

    “行啊,这位住天字号院的仁兄怎么称呼?”祁玉成撩开车帘,懒懒靠在窗边,已换了一副浑然天成的亲和笑脸。

    那位公子拱手道,“在下禾言,带领商队从此处经过,暂时歇脚。”

    “好,禾老板,那我们先行一步,我已着人去订了最好的位置,你来了找我们便是。”

    “有劳了。”

    禾言站在院门前,目送祁玉成的马车绕过零星几户人家,向着城门方向去,而后才回院里收拾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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