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长衍哥哥你唧唧好大啊 (第1/1页)

    陆长衍格外钟情玄色，身是乌漆的黑，偏又衬得他面如冠玉，目色皎洁。

    他总是浓睫不耐，板着张独一无二的臭脸，无人敢招惹他。

    偏偏遇见了拦路虎，准确来说是只矮冬瓜，将他堵在墙角图谋不轨。

    匪行俭双手叉腰，言之凿凿：“考虑的怎么样了，嫁不嫁嘛，阿俭绝不会始乱终弃的！”

    脸皮忒厚，像一只笑嘻嘻的大尾巴狼。

    陆长衍今日似乎格外暴躁，颜如悍匪，不知动了多大的怒。

    沉默须臾，陆长衍反而捏住了矮冬瓜的领子，轻而易举将人挂在高高的院墙上。

    那些小姑娘总是喜欢伏在檐下看他练剑，从没有人爬上过这堵高墙。

    匪行俭也曾尝试爬上去，奈何腿实在太短，是个难看的五五分。

    陆长衍将他挂上墙就不管了，转身欲走。

    匪行俭望着身下高墙发软，一不小心就说了真心话：“你这狗贼……”

    陆长衍倏地顿住了脚步，非但不恼，无端问道：“你说，如何才算因缘际会，和合而生？”

    他眉心郁结，状似不解，匪行俭只能望见他那一头墨发。

    院外别无他人，匪行俭倒是念头通达：“相见总是适逢其会，猝不及防，待到离别呢，往往又会是花开两朵，天各一方，所以你就从了我罢！”

    人间忽又起了风，一陇杏花烟雨。

    后山栽了许多花树，一瓣落花跨越重重山海，擦过匪行俭的眉梢，落去了驻足之人的肩上。

    陆长衍神色淡然，忽又问：“你配得上我么。”

    既是个问句，又是个陈述句。

    匪行俭不乐意了，心想着我还看不上你呢，一张马脸，满口大话。

    他不假辞色说着：“大家都是人，你有的我也有，怎么就配不上了？”

    话音入耳，陆长衍侧身看来，将目光落在了匪行俭的腿间。

    坏了，说错话了，陆长衍发现他是男人了！

    待到匪行俭向自己腿间看去，不仅不是凸的，反而还是凹的。

    好险好险，原来发育得晚也是有好处的。

    小雏鸡都还没长毛呢，可是说出来真的很丢人啊！

    思及此处，匪行俭想要来个参照，向陆长衍腿间打量去，鼓鼓一包掩映着。

    他不禁咽了咽唾沫，真情惬意道：“长衍哥哥，你唧唧好大啊！”

    陆长衍嘴角一抽，倏地蹙了眉：“你逢人便这般不知廉耻么？”

    匪行俭一向没脸没皮，讪笑道：“当然不啊，行俭只对长衍一人不知廉耻捏。”

    陆长衍又不接话了，匪行俭笑得揶揄：“行俭只喜欢长衍一人捏。”

    陆长衍抬着下巴，反问：“你喜欢我哪点？”

    匪行俭支支吾吾，如实回道：“长衍家的屋子好大，长衍家的饭菜好吃，关键是长衍家的小姑娘还好看！”

    陆长衍这次真的不说话了，转身就走了，还抛下一句恶言恶语：“姓行的，你给我等着！”

    可行俭真的不姓行啊，那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死鬼老爹到底死没死呢。

    陆长衍真的走了，徒留匪行俭趴在高高的院墙上吹着冷风。

    他低低唤了一声婊子娘，可无人应他，他眉眼一横，闭眼跳了下来。

    他一瘸一拐回到了清秋别院，这条路似乎走了很久。

    他看见婊子娘站在院中那口枯井旁，垂眸望着井中蓄着的一点寒凉井水。

    白水似镜，得以瞧见天光。

    匪行俭半倚着门，怯怯唤了一声：“娘，你别投井……阿俭求你了……”

    他将自己那只伤腿藏在门后，不让人看见，若是发现他寻衅斗殴，又要招来婊子娘一顿毒打。

    小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

    檐下挂满长长灯串，那群混混总说他的婊子娘是个烂货，说他是勾栏里的野种。

    可他的婊子娘不仅会吟诗作乐，还会弹一曲相思呢，别人的娘亲还不会呢。

    匪行俭从没见过秦相思起舞，也从没见她弹过琵琶。

    可箱子里头的确藏着一袭红衣，以及一把极精致的琵琶。

    秦相思将目光从井中抬了出来，双眸清澈，霁月光风。

    她将目光落在匪行俭那只藏着的右脚上，亦无悲喜道：“坐着，把鞋脱了。”

    匪行俭蓦地落了泪，哽着嗓子说：“娘……阿俭没有去打架，阿俭是摔的……”

    秦相思动了动唇，终究一句话也没说，默默替匪行俭上了药。

    匪行俭面上还淌着泪痕，他哽咽着：“娘，我不要去找陆长衍了，他说我配不上他……”

    也是在那时，秦相思红了眼眶，美人垂泪。

    匪行俭的一颗心都要碎了。

    崴了右脚走了一路，肿得跟只猪蹄一样。

    第二日一早，匪行俭支着一根拐杖，又屁颠屁颠跑去找陆长衍了。

    身残志坚，心甘情愿。

    他走得很慢，磨蹭到院下时，他都以为陆长衍练完剑了。

    陆家对待府内下人一向体恤，陆长衍院子外出现的众多小姑娘，多是那些长工的子嗣。

    陆家人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过于苛责。

    小姑娘聚在院墙外的雕窗下，围成一堆，陆长衍虽不喜，但也不会呵斥。

    匪行俭拄着拐杖，与之隔着重重人海。

    陆长衍神色疏离，手中木剑端持有方。

    他迈着重复的步调，练着机械的剑。

    匪行俭藏在人堆后头，招了招手，高声呐喊：“长衍哥哥，你看看阿俭，阿俭比剑好看！”

    陆长衍倏地蹙了眉，极厌烦地将目光向人抛来。

    呼吸之间，剑招终于有了变化。

    他瞧见了万花丛中，一张龇牙咧嘴的脸，极其难看。

    “听说了么，陆家要与戚家结姻了！”

    “昨日戚家小姐便搬来小住了，听说还与长衍少爷见过面了！”

    匪行俭竖起耳朵，仿佛听见了一件乐事，怪不得昨日陆长衍来去匆匆，原来是去见心上人去了。

    匪行俭转头就与小姑娘聊起了八卦：“戚家小姐长得好不好看啊！让俺也看看！”

    小姑娘同见鬼似的看着他：“你怎么看起来色色的，你不也是女孩子么……对了，你腿怎么了？”

    匪行俭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昨日想要一亲长衍少爷的芳泽，喏，狗腿都被打折了！”

    小姑娘纷纷对他亮了个大拇指，勇气可嘉！

    匪行俭周旋其中，得意至极。

    可待他抬眼，发觉陆长衍耷拉着两条眉毛，很是鄙夷地看着他，仿佛打量着一只勾三搭四的狗婊子似的。

    匪行俭眼睫弯弯，牵起一抹痞里痞气的坏笑：“还真是可喜可贺，从此心猿归林，意马有缰呢。”

    陆长衍狠厉无端，手中木剑被他折成两截，一声冷喝：“滚！”

    还真是喜怒无常。

    今日任务完成，匪行俭麻溜的滚了。

    可他望着来时长路，他才刚来啊，来回一趟得走多久啊。

    还没走出两步，匪行俭又被人拎了起来，挂去了高高的院墙上。

    “一亲芳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