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玫瑰摘下的人【GB】_四十七 出发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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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七 出发 (第2/2页)

不发达的小城市找个旅馆休息,如此一来既节省了时间,又不用担心夜晚的低温与危险。

    但现在看来,你的想法似乎有些过于理想化了。

    沿途的景色从最开始的新鲜有趣逐渐变得单调重复,乏味到让你都有些懒得去看四周的景色。山路较平地难走许多,马蹄在崎岖结冰的路上不断打滑,还有许多覆在薄薄雪层下锐利的石头,你们前进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

    更要命的是,你并没有真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骑过马。

    眼看白炽的太阳已经开始移向西边的天空,而现在连你计划中今天一半的路程都还没走完。一想到天黑还没走出山的可能,你急躁了起来,不管不顾抽着马闷头往前赶,马蹄打滑的次数越来越多也顾不上了,只想快些赶到目的地。

    直到又一次举起鞭的时候,向来温驯的马扬起蹄子长嘶,你只感觉整个人在马背上被掀飞了起来,马的两只后蹄在结了冰碴的山路上一滑,你的大脑在这种从未遇见过的情况下一片空白,直接从半空被摔飞了出去,砰一下砸在路边滚出去好几米。

    一瞬间的剧痛让你什么也思考不了,眼前全都黑掉了,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什么东西也看不到,就和能力用尽时的感觉一样,只有疼痛从骨头噼里啪啦传导到耳朵里。

    等你眼前渐渐有了色彩时,就看到那匹马倒在地上,估计是摔断了腿撞到哪,马身下有一滩溅开的血。马车的绳子也断了,轮子飞了一个瘪了一个,整个车都翻了过来,和被锤子砸扁了一样扣在远处的石头上。

    这场景几乎是横冲直撞蛮横地撞进你眼里,山路上枯白未融的雪,焦黄的草枝败叶,地上车轮拖出的长长断掉的血迹。所有疼痛似乎都成了次要的,你的触觉与痛觉近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限放大的视觉,你的视野中心里只剩下那辆扁掉的马车,随后你疯了一样嘶嚎起来,一边嚎叫一边尝试找回右手的知觉握拳使用能力,用肩膀顶着身体往前挪——

    “斯多姆?斯多姆?!!”

    “别动。”

    哑哑的声音传来,一双黑色皮靴停在你眼前,你费劲地眯起眼仰头辨认,还没等你认清楚,那黑漆漆的人影就蹲了下来。紧接着,一双温暖有力的手从你厚重的大衣下伸入,沿着你的尾椎往上抚摸,时不时轻轻按压某些地方。

    你仰着头,视线里终于映出一张没什么表情的面孔,此刻却给你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这样按会疼吗?”他问你。

    “不疼……”

    “骨头应该没断,”斯多姆说着又检查了一下你的四肢,最后捏着你的手看了看,又重新站了起来。

    你呆愣愣地感受那份握住你手的温度抽离,冰冷的感觉迅速再次攀上你的身体,好像要把你淹没一样,之前忽略的疼也重新席卷而来,和野象的蹄子一样碾过你的骨骼。你瘪着嘴看他转过身去,荒谬的委屈感骤然从眼眶里爆炸开来,好像下一秒就要被一个人抛弃在低温的荒野里了一样。

    ……他要走吗?就只是过来……看看你死没死?!

    你让女巫定下的两条精神暗示里,规定了他不能伤害你、不能反抗你,却真没有规定他不能不救你。你当然不会死,只要歇上片刻你就能用能力回到皇宫,你甚至能做到在他离开前封死这块区域……但无论如何,在这几分钟里,他没打算救你。

    ……明明两年前最后都还是选择把你送走了的,明明之前你昏睡的时候会一直守在你边上的……现在居然把你丢在冬天走不出的山里,眼睁睁看着你死……

    ……也对。

    他无法伤害你,想杀了你的话,这是最好的机会了:不用动手,不用找时机逃,甚至不用担心之后的通缉追捕。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离开,他就可以重新拥有他渴望的一切。

    你贴在地上的脸是冰的,眼眶却愈发酸热,整个世界都成了一块一块模糊湿热的色块。右手还是没有知觉,你又一次尝试握紧手发动能力,右手依旧没有反应,于是你狠狠盯着自己的手掌,使劲甩动摔得血rou模糊的手腕,试图唤醒知觉使用能力——

    有只宽大的手按住了你的不安分的胳膊。

    什么东西缠在你手腕上裹了几圈,居然还是温的。你转了转脖子,就看到两只尖尖的黑角对着你,它们的主人半跪在你面前,埋头把那块不知哪撕下来的布在你右手上干脆利落地缠好又打了个结:

    “之后要再上下药。”斯多姆说着把你抱起来靠在树边。

    你怔怔看着被包扎好的手腕,眼眶的酸涩还没来得及退去,等再抬头时,他已经又去找那两匹受惊跑走的马了。

    身体的疼痛似乎缓解不少,你靠着树看他牵着那两匹受惊的备用马回来,又钻回坏掉的马车里把能用上的东西找出来,忙活好一阵。最后他走到你面前,问你:

    “陛下,我们去哪?”

    斯多姆本就高,你这会儿坐在地上不得不仰着头看他,他表情又总是很淡,俯下头看你时就像漫不经心地睥睨。他或许无意,但大概是因为你受了伤,虚弱带来的弱势让你感到你很久没在意过的威慑感,那种从前你每每注视着他便会感到的压抑:他明只是站在你面前,影子却像山一样压下来;他只不过在看着你,眼神又像无声在命令“按我说的做”。

    理智渐渐回笼,你意识到他在给你台阶下——

    他肯定意识到了你作为一个国家的君主,居然没带一个护卫就敢这么出现在遥远的荒郊野地里,甚至差点就能把自己冻死在荒山里有多荒唐,但他没点破那些,他都没问你本来想去哪,只问“我们现在去哪?”

    当然,他需要的也同样只有一个回答:“我们现在回去”。

    这的确是最明智的决定,甚至可以说完全是从你的生命安全角度出发替你考虑。他愿意救你、愿意护送你回皇宫、还特意询问你以免你尴尬。

    你只要按部就班回答他就好了。

    “……我们现在去帕罗斯山,”你盯着他的眼睛,末了怕语气不够坚定似的,又重复道:“去北边的帕罗斯山!”

    “工作我都处理好了,离开期间各项事务的进行也都安排了下去……至于这点伤,如果你是在……担心我的话……”你吸了吸鼻子:“我就这只手破了点皮……还能骑马呢……”

    天地间一时只剩了寒风的呼呼声,斯多姆低头看着你,你毫不退让地直视他。他和你对视了一会儿,可能是怕天黑的早,还是弯下腰来想先抱你起来,你这会儿知道他不会丢下你也不会跑,居然有些有恃无恐起来。他抱你,你就死死抱着树不撒手,嘴里也不断小声争辩着:

    “帕罗斯山!去帕罗斯山!我准备了好久,不会有事的,都没人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出来!我也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得很……”

    你猜斯多姆肯定不会同意这种不知死活无赖一样的要求,你也想好了,如果他带着你折返皇宫的话,你就等个几天等手好些了再出来!反正还是一个侍卫都不带!就一个侍卫都不带!!!下回不图快了,宁可慢点从城区里过!!!

    你们僵持了半天,斯多姆不敢真用力,见你死死扒着树只好松开手。他抱着你你是真有恃无恐,这一松手,你反而又有些怕他真走了,于是松开抱着树的手抬头瞅瞅他,犹豫着要不要拽住他。

    你一抬头,就见他站那儿低头看着扒拉着树的你,裹在大衣里的身形高挑修长,逆着光像永远无法撼动的山似的,又冷又冰压得你心尖儿都颤起来。然后,你听那座冰冷的山好像叹了口气:

    “陛下,路途遥远,我来驾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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