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爱之人的影子》_第四卷第四章|雾膜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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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第四章|雾膜 (第1/2页)

    清晨的窗沿凝了一道薄白,像谁用橡皮擦过天空,擦出一条要下雪不下雪的边。厨房的锅盖轻轻抖,萝卜滚在汤里踢到锅壁,发出一种不紧不慢的声。程mama夹起试喝的一片,吹到没那麽烫才递过来。我含在舌尖,汤味往口腔後面漫,姜丝的辣意像细针,恰好把前一夜的寒从喉咙里挑出来。

    玄关传来拉链合上的声音。我回头,看到一个沉sE的行李箱靠在鞋柜边——父亲回来了。黑sE外套挂上衣架,他先把手表摆回固定的位置,再把车钥匙摆在旁边,整整齐齐,两样金属碰到木头的脆声像两下轻扣。

    他走进厨房,视线扫过餐桌、沙发、最後停在浴室门口。刷牙杯里cHa着三支不同颜sE的牙刷:我的藕粉、程渝的墨绿、程蓝的海蓝。那是上周「家规」贴出後我们做的第一件小小的更动。

    「怎麽多一支?」他开口,声音平平的。

    「沅,前几天住我们家。」程渝先一步接住,语气乾净,像把碗擦乾放回架上那样自然。

    父亲嗯了一声,既不是怀疑也不是接受。他看了看餐桌角落新立起的小书架,手指敲了一下最上层的板面:「螺丝不要拧太紧,木头会裂。适量。」

    那个词像回音一样在我们三个人之间绕了一圈。我对他笑了笑,没解释什麽。选择时间——我们昨晚才把这条写进冰箱上的便条纸,今天就用上了。

    出门时天更白了一阶,冷空气带着毛玻璃似的质地。上学的路上,程蓝把我的袖口往下一拉,让我的手退进袖子里,她的掌心隔着布料扣住我的指节。我们在袖中牵手,街角的卖报阿伯只看见三个穿着校服的孩子走过,他看见的是线条不是节奏。

    第一节课是班会。班导拿着几张印好的活动简章走进来,说学校要办「图文创作小展」,主题是——他顿了一下,看向我们——「关系」。粉笔写下来时,石灰粉沿着字的转折抖落,在黑板上的「系」字底下留下一圈白皱边。

    讲台下小小的叽喳声起又落。我看向右边,宋荼抬了抬下巴,对我做了一个「上吧」的口型。我知道她在说什麽。昨天她在匿名板上用新的海报盖掉那行铅笔字,题目就是她丢给我的四个字——关系的音量。

    午休,我们往社团大楼後面的活动教室去。那里的灯偏暖,墙角堆着上届留下的黏贴板和切割垫。塑胶裁刀压在垫上滑过的时候,会留下r0U眼看不见但触得到的微微刻痕。我们把桌子并成一字长,拿出稿纸、相纸、半透明的描图纸。

    「这张放上面?」程蓝b划着她刚印出来的照片——浴室镜子上的雾和那半个心形。她用指腹轻擦照片边,像怕把雾擦破。

    「上面覆描图纸,写字。」程渝说。她拿起那张薄得能看见指纹的纸,对着窗光看,纸纤维里的纹像冬天结冰边缘的裂。

    我拆开新买的雾膜护卡,膜从底纸上拉起来的瞬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喀」,像小雪落在枝头。亮膜会让东西反光刺目,雾膜则会把高度调低半格——我们最後选了雾。这一层不光是设计,也是选择。

    字由我来写。笔落在描图纸上会有很轻的滞,墨sE没那麽吃,颜sE因此淡了一阶。我写:我们用不同的方式调小音量——把手放进袖子里、把吵架移开饭桌、把心放在镜子上画出来,等雾散又看得见。关系不是贴标签,是一起找到一个能共鸣的房间。

    写到「共鸣」两个字时,背脊热了一下,是yAn光从玻璃窗落下来的角度挪动,终於把我的影子从桌缘推开。程渝坐在我对面,拿了一张再薄一点的牛皮sE纸,在上头画了三条极细的线谱,两处休止符刚好搁在我字的段落之间。她抬眼看我:「这样会不会太用力?」

    「刚好。」我说。休止符是声音里的空白,没有它,音就会挤在一起。

    下午第三节下课,我们抱着做好的板子去教务处缴件。负责的老师戴着圆框眼镜,眼镜上有薄薄一层水蒸气。他把我们的作品拿远一点看,又拿近一点看,最後点了点头:「雾膜用得好。」他抬头,又看了看我们三个站的距离,「你们分得很好。」

    走出教务处,风把走廊上几张旧海报的角掀起来,胶带发出从墙上撤离的细碎声。我们把板子先放到展览教室的角落,旁边有各式各样的「关系」:有一张画的是牵狗的手和慢跑的影子,有一张画的是mama的菜单与小孩的课表重叠。有人把朋友b作山,有人把恋人b成两支汤匙,声音都在场,但不相互压迫。

    放学时天sE像提前傍晚。我们顺路绕到印刷店再印一张小尺寸的版本,裱在轻薄纸板上,打算带回家贴在书架旁。印表机吐纸的时候有一GU热,纸边很烫,像刚出炉的薄饼。老板问要不要加亮膜,我摇头。他笑:「现在的小孩懂。」

    回家一开门,客厅的灯已亮。父亲坐在餐桌旁翻着一叠文件,眉峰低着,影子把眼下的凹陷g得更深。程mama从厨房探出身:「手洗了吗?今天手上有没有胶?」

    「有一点。」我举手,她递来一条温热的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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