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非始非正，何以居元? (第1/1页)

    翌日清晨，北州的雪虽停了，天际却依旧压着层沉甸甸的铅云。

    昭华殿外的积雪被g0ng人们清扫得乾乾净净，唯有红墙下的几株寒梅，被雪压弯了枝头，露出一点点惊心动魄的残红。

    苏容玥起得b往常早些，她由着银屏为她更衣，今日她选了一件深紫sE的云缎披风，领口处镶着一圈厚实的白狐毛，衬得那张JiNg致的小脸愈发白皙清冷。

    今日是冬宴後第一日，後g0ng妃妾依例要向曲王后请安，这对她而言，不过是另一场乏味的戏码。

    凤栖g0ng内，炭火烧得极旺，暖香氤氲。

    苏容玥踏入殿门时，殿内已是珠围翠绕，上首坐着的曲王后一身正红凤袍，面容慈Ai和婉，正与身侧的妃嫔说着话，而下首第一位坐着的，正是当今圣宠正隆、地位仅次於王后的元妃——梁漪。

    梁漪今日着了一身宝蓝sE撒花烟罗裙，显得雍容华贵，她身侧坐着的两位是她所生的nV儿，三公主苏容琬与四公主苏容妍。

    再往下，则是育有二王子苏佑生与五公主苏容颖的慧贵嫔魏寒燕，她人如其封号，是个极聪慧通透的nV子，此时正低头拨弄着茶盖，并不急於开口。

    而最末席坐着的，则是最近g0ng中热议的对象——柔娘子。

    柔娘子原是内书房伺候笔墨的g0ngnV，生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样貌，因那夜苏清yAn醉酒後的意外而承恩，不曾想竟幸运地怀了身孕，父王随口赐了个「柔」字，封了个娘子的名份，便将她丢进了这繁花似锦却刀光剑影的後g0ng。

    「柔」字，在苏容玥看来，最是矫情无用。nV子若无骨气，只求柔顺，那与依附权贵的菟丝花有何异？她扫了柔娘子一眼，瞧见对方那局促的姿态与隆起的小腹，眼底掠过一抹极淡的嘲弄。

    「儿臣给母后请安。」苏容玥优雅行礼，即便是最严苛的礼官也挑不出半点错处。

    「来啦?」曲王后微微颔首，神sE平和，只在苏容玥坐定後，才像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昨儿冬宴你早早就退席了，身子可有哪儿不爽?若是不适，便请个医官瞧瞧。」

    「多谢母后T恤。」苏容玥接过g0ng人递上的云雾茶，语气淡淡，「只是昨日席上的胡琴声有些刺耳，听得头疼，回g0ng睡了一觉便大好了，今日雪後的空气清爽，儿臣便想着早点来陪陪母后，顺便也瞧瞧其他meimei们。」

    她才刚坐下，对面的三公主苏容琬便掩唇轻笑一声，声音清脆却带着几分刻意的娇憨，「二jiejie在冬宴上早退，那可是连父王都没舍得拦着呢，父王还为了jiejie一席话，连夜开了私库取琉璃盏，jiejie虽不在席上，那份圣宠却是让满殿的人都心惊，瞧得meimei我心里真是羡慕。」

    苏容琬边说，边拿眼角扫着周围的人，生怕旁人听不出她是在暗讽苏容玥仗宠生娇、不识大T。

    一旁的四公主苏容妍听了这话，眉心一跳，她X格虽然有些随波逐流，却是个耳根子软、也知利害的，见苏容玥低头拨弄茶沫，赶紧在桌下轻轻拉了拉苏容琬的袖口，压低声音提醒，「jiejie，少说两句吧……」

    可苏容琬正觉得自己抓到了苏容玥的痛处，哪肯罢手？她反而甩开meimei的手，又补了一句，「到底是二jiejie金贵，受不得半点吵嚷浊气，哪像meimei们，什麽样的席面都坐得住，倒显得有些粗鄙了。」

    曲王后拨弄佛珠的手微微一顿，面上依旧是不动声sE的威严，并未出声制止，苏容玥看着母后的神sE，心下了然，母后这是在看她如何处置。

    她放下茶盏，那青瓷落在桌上的声音极轻，却压住了殿内的细语。

    「三meimei这话倒是提醒我了，那琉璃盏虽好，到底也就是个玩物。」苏容玥微微侧首，目光似有若无地从元妃梁漪身上掠过，语气闲适，「这人啊，受了多少恩宠，就得担起多少规矩，本公主任X些早些退席，父王总归是疼的，可若是在这g0ng里乱了主次，嘴上没个把门的，叫外人瞧见，还以为北州皇室的分寸，竟连一只琉璃盏都压不住了。」

    梁漪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苏容玥本就不喜元妃，这话怕是明着是说自己任X，暗地里却是在敲打她们母nV。

    圣宠再盛，也盖不过「嫡庶主次」二字。

    「二公主说得是。」慧贵嫔此时适时地cHa了话，嗓音柔和，「这g0ng里讲究的就是个正字。娘娘您瞧，连新进的柔娘子都听得入神了，可见二公主这教养，确实是姊妹的典范。」

    苏容玥转头看向那nV子，她眼底满是惶恐，手不自觉地护着肚子，苏容玥对她并无恶意，甚至觉得这nV子有些可怜，这nV子本名蒋莲萍，母家不过是城郊的小户，在这深g0ng里如浮萍一般，只能仰人鼻息。

    「柔娘子，您也别只顾着听。」苏容玥语气平和，听不出喜怒，倒真像是在指点後辈，「您腹中怀着父王的骨r0U，这柔字是父王给您的T面，您便要收着那份柔顺，安分守己地为皇家开枝散叶，这才是福气。」

    柔娘子受宠若惊，连忙低头回话，「是……妾身谨记公主教诲。」

    苏容玥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重新钉回元妃身上，语气陡然转冷，「元妃娘娘向来是最懂分寸的，父王赐您这元字，原是感念您进g0ng早，劳苦功高，只是这字份量太重，非始非正不得居之，这不仅是荣宠，更是压在娘娘肩上的规矩，想必娘娘平日教导meimei们也是极为辛苦的，毕竟这後g0ng里的人越来越多，若是规矩守得不牢，旁人议论起来，怕是要怪罪娘娘受不起这份重名，母后，您说是吗？」

    这番话看似在「T恤」元妃辛苦，实则字字句句都在讽刺她没把苏容琬教好，辜负了「元」字。

    梁漪强撑着笑意，半晌才僵y地回道，「二公主T恤，是妾身教导无方。琬儿，还不向二公主道歉?」苏容琬这才露出惶恐，低头认错。

    曲王后见火候差不多了，适时收起佛珠，淡淡开口，「好了，一大早的，别说这些。玥儿，今日下午你父王要带禁卫军选拔出的新人过来，说是你昭华殿的守备该添些新鲜血脉了，你留心瞧瞧。」

    听到「侍卫」二字，苏容玥眼底闪过一丝索然。

    「又是侍卫。」她撇了撇嘴，语气重回平日那种懒洋洋的骄纵，「父王也真是，这g0ng里哪来的危险？不过是再多几个木头人杵在那儿罢了，瞧着便让人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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